《自警辞卷》 文天祥与四川的渊源

文天祥《自警辞卷》

唐林/文

《谢昌元座右自警辞卷》（又名《谢敬斋座右自警辞卷》，以下简称《自警辞卷》），由中国南宋末年政治家、文学家文天祥书写，纸本，草书，纵36.7厘米，横335.7厘米，共71行，596字，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宋末元初四川资阳人谢昌元撰写的《自警辞卷》，因为文天祥的书写而留存至今，这是四川艺术史应该记上一笔的。

文天祥此书名扬四海，但为什么他会书写谢昌元的《自警辞卷》并在后面题跋？这个谢昌元又是什么人呢？有人说文天祥是汉代蜀郡太守文翁的后代，这又是真的吗？

谢昌元与《自警辞卷》

谢昌元（1213年-1292年），字叔敬，号敬斋，南宋资州资阳人（今四川资中、资阳、内江一带），寓居明州（今浙江宁波）。谢昌元自幼聪颖，饱读诗书，早年在四川就非常有名，“幼岁见刘文节公光祖（简州人、曾任侍御史等职）于简州（今成都简阳市），应对敏解，为题扇赠之，且勉以学。见魏文靖公了翁（魏了翁，成都蒲江人，官至端明殿学士，理学家，蜀学集大成才），复奇之。类试四川第一……”（元代袁桷《延祐四明志》卷五）他通过别院试（即类省试）获第一的佳绩，为淳佑四年（1244年）进士，后任绍庆府教授、太学博士、太常博士，知封州等。宋灭入元后，任著作郎迁秘书少监，后封礼部尚书。谢昌元史无专传，其事迹散见于谢昌元后人谢源所撰《行实》（《自警辞卷》后跋语）、元人袁桷《清容集》卷三十三《师友渊源录》《延祐四明志》《宋史·文天祥传》等文献。

谢昌元《自警辞卷》原文共315字：“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弛其亲，不使大臣，怨乎？……周、孔垂训，必归之成德，君子有旨哉。”全文大意是：谢昌文以东汉冀州刺史苏章私恩之辩（公事与私恩的说法），而以敦友道、扶世教为己任，斥世间卖友求荣、钓名干进者，置之座右以自警。遗憾的是，谢昌元《自警辞卷》撰于何时何地，不见文献。

文天祥与《自警辞卷》

文天祥（1236年—1283年），字宋瑞，又字履善，自号浮休道人、文山，吉州庐陵（今江西省吉安市）人，宋理宗宝祐四年（1256年）状元，历官宁海军节度判官、刑部郎官、江西提刑、尚书左司郎官、军器监兼权直学士院、湖南提刑、知赣州、浙西与江东制置使兼知平江府、右丞相兼枢密使。宋亡，他在江西、广东举兵抗元，兵败被俘，关押三年有余，宁死不降。他身在狱中，但诗句墨迹传遍京城，被视同珍宝。他最为脍炙人口的名句是：“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过零丁洋》）。他的著作被后人辑为《文山先生全集》20卷。

作为状元，文天祥精研经史诗书，学识广博，文采流溢，其书法亦有独到之处。虽一介书生，但他的书法却不像满腹经纶的儒相所书，倒与南宋名将岳飞的书法有些暗合。存世书法多为草书作品，章法宗王羲之，笔法取怀素，代表作有《木鸡集序》《谢昌元座右铭自警辞卷》《虎头山诗》《宏斋帖》等。

文天祥书《自警辞卷》全卷共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四川谢昌元所撰文字《自警辞卷》，44行，315字（字略大）；另一部分是文天祥在谢昌元《自警辞卷》后面写的跋文，27行，281字（字略小）。两部分加在一起共596字。文天祥书写经过大概如下：咸淳九年（1273年），时年38岁的文天祥担任湖南提刑，有机会与时年60岁的谢昌元交接。当他听到谢昌元在湖南筑城、兴学、捐俸代偿税银等善政之举，又读了谢昌元所撰的315字的《自警辞卷》之后，对谢昌元非常景仰，因此将谢昌元座右自警辞缮写了一份，并在后面又写281字的跋文：“右，敬斋谢先生座右自警之辞。朋友居人伦之一，其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虽其情理有隆杀，而义之所起，皆天性之不能已者……（苏）章不足云也。先生之论，足以树大伦，敦薄夫，救末学之陷溺而约之正。先生真仁人哉！咸淳癸酉六月吉日，后学文天祥书。”此题跋大意是赞扬谢昌元一生倡言周孔之道，人伦之本，论文谈兵，济时捐俸，为人之所仰，并称谢昌元是“真仁人”。由于文天祥比谢昌元年龄小得多，故谦称为“后学”。

文天祥《自警辞卷》全卷为草书，结体欹侧，中宫通达，字画灵动有态，笔法清劲纵任，风骨清奇，襟怀旷远，令人感慨字如其人。卷首有清乾隆皇帝题“文天祥书谢昌元座右辞”等字及钤印。卷后有南宋王应鳞赞语，元人蒋岩、明人万韫辉、邾智、廖驹、程启充等人跋文，以及谢昌元后代谢源小楷书谢昌元《行实》（即生平事迹）。

谢昌元进士出身，在历史上官职较高，但史料很少，影响不显，这与后世有人对其入元后在元朝作官、说他卖友投降变节等有关。而文天祥书谢昌元《自警辞卷》以自省，最终以身殉国，青史留名。文天祥所书《自警辞卷》也因其人品高洁而广受后人珍视。

文天祥是石室文翁的后代

文天祥一生虽然没有到过四川，但与四川关系源远流长。这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文天祥先祖是从成都迁徙至江西吉安的。在明代四部丛刊初编影印万历三年（1575年）胡应皋刻本《文山先生全集》中，文天祥自称“庐陵文氏来自成都”。（卷十七《纪年录》）“文氏繇成都徙吉”。（卷十一《先君子革斋先生事实》）“庐陵”“吉”指南宋吉州庐陵，即今江西省吉安市，文天祥就出生于此地。二是文天祥是石室文翁后裔。“予（文天祥）家本石室，盖无可疑。而自出蜀以来……”（卷十《跋李氏谱》）明确称其家族先祖是蜀中“石室”。“石室”是汉代蜀郡太守文翁，文翁治蜀，首创郡学，“立文学精舍讲堂作石室”，因而“石室”成了文翁的专用代号。文翁（公元前187年—公元前110年），名党，字仲翁，西汉舒县（今安徽舒城县）人，汉景帝末年任蜀郡太守，任职期间，他兴教育（蜀地兴学第一人，公学始祖）、举贤能（公费派遣有培养前途的低级官员到京城学习后回蜀效力）、修水利（将都江堰灌区向成都平原北面扩大）等，政绩卓著，故而被尊为“文翁”。“文翁治蜀数十年，竟终于蜀……子孙亦家于蜀，文氏遂为著姓。”文翁驾鹤西去后，文氏子孙便在成都、在蜀地繁衍开来。文翁2020年被评为第二批四川历史名人。

关于文天祥是文翁后裔，四川省社科院陈世松研究员早在1999年撰写的《文天祥的先祖“来自成都”》一文作出结论，如庐陵文氏如何源于成都，后又怎么播迁到江西，留在四川的文氏家庭有哪些等。文天祥先祖为文翁，学术上没有任何疑义。

成都民间对文天祥是文翁后代早已认同，并引以为傲。据袁庭栋《成都街巷志》载：成都府河新东门大桥东侧的天祥街（原名天祥寺街）、天祥寺横街（过去还有天祥寺河边街）就是因为纪念文天祥而得名的。成都成华区望平正街原有天祥寺，民国时期被改建为学校。如今寺庙不存在了，地名却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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