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中国老报人,1946年“下关惨案”发生后,他写下了“今日无话可说”6个字,被誉为中国报业史上最短、最有力而精彩的杂文。
他被巴金等人称为“四川才子”,其改编创作的昆剧《血手记》和《夕鹤》受到了英国和日本人民的热烈欢迎。
他是著名杂文家、戏剧家郑拾风(原名郑时学),资中人, 1996年7月病逝于上海,享年76岁。他逝世后,杂文家陈四益痛惜道:“中国又少了一支笔!”
2月13日是郑拾风诞辰96周年,记者日前采访了其弟郑时文先生,听郑时文先生回忆哥哥郑拾风的生平往事。
◇内江日报全媒体记者 黄小梅 文/图
投笔从戎,获冯玉祥亲笔题字
1920年2月13日,郑拾风出生在资中县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5岁启蒙,熟读四书五经。“大哥天资聪颖,过目能诵,过年城里有猜灯谜的活动,奖品是各种文具,我们都是拿背篼去背。”83岁的郑时文先生回忆起小时候与大哥相处的场景感慨万千。
15岁那年,因家道中落陷于贫困,郑拾风初中毕业无法升学,请人帮忙在资中一小学谋得一个教师职位,勉强能维持母亲和弟妹的生活。由于年龄太小,学生们都喊他“小老师”。
一年后,郑拾风为了取得正式教师资格,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泸县川南师范。读了一段时间后,因家里太穷,他弃学回家,又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自贡盐务局。不久,抗日战争爆发,他为了参加革命,放弃薪资丰厚的工作。
当时,郑拾风考进了国共联办的“西南游击干部培训班”,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他去参加革命,家中母亲和弟妹怎么办?郑时文先生记得,冯玉祥将军为了让哥哥无后顾之忧,特地在一张面额一元的法币上写道:“抗日精英,军警勿扰”,这张法币被郑拾风的母亲放进玻璃框挂在墙上,后来被不法分子打碎不知踪迹。
1940年,郑拾风毕业后分到由李默庵任总指挥的“湘鄂赣边区挺进军”总指挥部。不久,即进入总指挥部的《开平日报》当记者,从此开始了新闻工作。
26岁当总编,写下史上最短杂文
郑拾风先后在江西、桂林、重庆报社做记者、编辑。1945年8月,日本投降,他和张友鸾等人受《新民报》委派,先期到南京筹备《新民报》复刊。1946年春应张友鸾、张恨水等老报人之邀,担任《南京人报》总编,年仅26岁。
他以写杂文闻名,文章针砭时弊、短小精炼,被称为继鲁迅遗风以笔做匕首投枪与敌人作斗争的才子。1946年6月23日“下关事件”发生后,他在主版的《南京人报》上开“天窗”,写下了“今日无话可说”6字杂文,被誉为中国报业史上最短、最有力而精彩的杂文。
“下关事件”,是指当时国民党反动派悍然发动内战后,上海以马叙伦、阎宝航等民主人士组成和平请愿团前往南京时,在下关车站遭到国民党反动派指使的一群特务流氓围打致伤的事件。郑拾风义愤填膺,在报纸杂文专栏中发表“今日无话可说”6字以示抗议,受到了百姓的交口称赞。
然而,他的举动却遭到了当时国民党当局的恼怒和反感。在南京,以《救国日报》为首的一些反动报刊,对郑拾风和《南京人报》展开“围剿”,并制造谣言说他们是“民盟”给予“津贴”的人。当时,国民党的“新闻官”黄香山出面调解。在那次酒席上,郑拾风以酒杯击案,挺身踢椅,拂袖而去。
才华出众,创作出饮誉海内的昆剧
郑拾风不仅是著名的杂文家,还是优秀的剧作家。
新中国成立后,他果断放弃在香港《文汇报》的工作回到上海,历任上海《新闻日报》《解放日报》副总编、评论员,为上海杂文学会顾问。
“文革”期间,他把大量的时间倾注在戏剧创作上。为了创作昆剧《钗头凤》,他查阅史记文献,前后反复修改一年时间才完成。另外,由他改编创作的《蔡文姬》、《血手记》和《夕鹤》等昆剧受到了大家的喜爱,老戏剧家马彦祥高度评价:“昆剧有了新生命!”
其中,他将莎士比亚原作《麦克白》改编为昆剧《血手记》,在上海举办的“莎士比亚艺术节”参加展演获得好评。之后,《血手记》还参加了英国“爱丁堡艺术节”展演,伦敦《泰晤士报》对《血手记》给予了高度评价,称“这是一场令人惊讶、同时具有莎士比亚和中国传统色彩艺术个性成功的演出”。
英国评论界说,“几百年来,演过《麦克白》的剧团不知多少,但是黄佐临(著名导演)、郑拾风先生使《麦克白》具有中国化、昆剧化这样别有风味的演出却是独创的。虽然形式是异国的,但‘惊人地忠于莎士比亚\’。”
此外,郑拾风根据日本民间故事改编的昆剧《夕鹤》也受到了好评。上海昆剧团应邀前往日本演出,天天客满,盛况空前。日本戏剧评论家尾崎宏次对郑拾风的改编称赞为“一笔画”。
幽默诙谐,提携后学尽显长者风范
在日常生活中,郑拾风是一个十分诙谐又充满生活情趣的人,经常可听到他引人发笑的言谈。一次,他和好友乔奇(著名表演艺术家)在一起,乔奇说:“你们都比我强,看,我的头发全白了!”郑拾风拈着自己的头发并抓了一下另一个朋友的头发说:“所以,我们都有‘不白之冤\’啊!”大家听完都忍不住笑了。
为了讽刺当时纸币贬值、物价飞涨,他曾写过一首打油诗:“话说而今物价高,油条消瘦似香蕉”。即便是打油诗,他也不忘幽默一下。
他在杂文集《语不惊人》的“前言”中说:“这里没有高档家电,只有钮扣针线;没有烧鸡牛排,只有油条粢饭;也不备‘味道好极了\’的雀巢咖啡,只有苦涩的大碗茶;也不经营时令补品,但退热片、清凉油却是常备不缺的。一句话,平凡又平凡。”用诙谐幽默的语言阐述了杂文的“功效”。
对于年轻后学,郑拾风热情指导、诚恳相待,他的杂文集《语不惊人》便是由年轻的文友查志华作序。作为一个老报人,退休后的他依然给许多报刊投稿。与他交往的人中,不乏年轻后学,对这些年轻人,郑拾风都认真给予指点。他告诉年轻新闻工作者,写稿要深入基层,了解社会众生相,体验百姓的喜怒哀乐。
他常说:“对生活,可以叹息,可以摇头,可以自嘲,也可以发牢骚,独独不可以放弃追求。”正是这样达观的心态,让他即便在病床上也坚持写文章。
著作等身,弥留之际不忘作诗
郑拾风一生发表了大量有影响力的杂文和戏剧作品,出版了小说《飘零》,杂文集《弯弓集》《百喻经新释》《语不惊人》等,传记《喻培伦》,昆剧剧本《蔡文姬》《钗头凤》《血手记》《夕鹤》等,画册《钗头凤》。
其中《蔡文姬》获得了文化部创作二等奖,画册《钗头凤》文学脚本获得了文化部一等奖。他以写短文见长,字数往往不超过500字,有的甚至只有300来字,但内容都很有分量。自然,他获得《新民晚报》首届“林放杂文奖”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生病住院期间,郑拾风依然坚持创作。在他去世的前几天,他还让子女拿出纸笔,记下了他想起的弘一法师的一首诗:“问余何适,廓尔忘言。花枝春满,天心月圆。”这是他当时的心情写照。接着他又吟诵了自己的一首诗:“我岂鹤欤?鹤其我欤?红尘茫茫,不留千羽。”
据介绍,他吟毕后还反复斟酌,对最后一句的最后一字是用“羽”还是“语”呢?推敲后还是觉得用“羽”妥当些。创作出这首诗不久,他便进入了弥留状态,于1996年7月3日逝世。
得知他去世的消息后,著名杂文家何满子、冯英子等均撰文深表惋惜,何满子撰文《拾风是个好人》,讲述他和郑拾风相处的经历;冯英子撰《哭拾风》一文,发表在《人民日报》上;杂文家陈四益得知他去世的消息痛惜:“中国又少了一支笔!”(本文相关资料由郑时文先生提供,特此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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