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妹妹的裙子，迟到了32年

◇周雅涵 内江晚报记者高波 文/图

打工的三姐满心欢喜回来了，还特意给年仅17岁的妹妹准备了礼物——一条时尚的裙子。

而让三姐张珊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妹妹出村10余公里前来接她，却再没有回家，从此音讯全无。

直到2019年2月17日，在内江威远山王镇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一家人才得以团聚。这条送给妹妹的裙子，整整迟到了32年，它承载着张珊对妹妹张登秀32年来的无限思念。

迎接姐姐回家

妹妹一去杳无音讯

时光倒回。那是1987年夏季的一天。姐姐张珊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天气晴好，在新疆打工的她回威远山王镇探亲。

和以往每一次回家一样，她都要给父母和兄弟姐妹带些礼物回来。这一次，她给四妹张登秀带回来一条裙子。

四妹那年17岁，花季年龄，喜欢扎个马尾辫，尤为可爱。“她穿上这条裙子，一定很漂亮。”张珊一路上都在想象着妹妹穿上裙子时的样子。可当她回到家，却没有看到妹妹的身影。

原来，得知姐姐回来，妹妹高兴得不得了，当天一早便嚷着要去10多公里外的马道子迎接姐姐。谁都不曾想到，妹妹这一去，从此与家人失了联系。

马道子是姐姐回家的必经路口，眼见天色已晚，妹妹仍迟迟未归，一家人慌了神，四处打听却始终无果，张登秀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为找寻女儿

老两口花光了所有积蓄

父亲张利银有过最坏的猜想，“女儿可能遇上了坏人。”但他和家人始终相信女儿一定还活着。

在山王镇，有人传出张登秀被人带上车，是被骗走了，还有人说她被骗到了山东、河北。

今年已87岁的张利银还清晰地记得，那些年，为了寻找女儿，他和妻子所经历的种种。在女儿失踪后的头几年，夫妻俩三次奔赴山东、两次去河北找寻，每次过去一找就是1个多月，他们花光了所有积蓄，还借了不少的钱。

张利银回忆称，他们沿着黄河一路找寻，一次又一次的哭泣盖过了奔腾的黄河水。他们寻女无果，甚至一度迷信到算命问路求方向。尽管有人对他们说，“你的女儿可能已遭遇不测”，但他们始终相信，女儿一定还活着。这么多年，张利银还保留着女儿在自己名下的户口本，算是心里还抱一丝希望。但随着张利银年龄越来越大，这一丝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张利银夫妇无数次找寻，又无数次失望而归，在梦里，他们无数次梦见女儿归来的情景。直到妻子去年去世前，还念叨到四女儿的名字。叮嘱家人，要把“小四”找回来。

一个求助电话

民警帮助圆梦

转机出现在今年2月13日——当天下午15时许，威远县公安局山王镇派出所民警接到一起电话求助。电话是张登秀的儿媳从山西大同打来的。

电话那头，张登秀的儿媳希望山王派出所帮忙查证，山王镇30多年前是否曾有一名叫张登秀的女子失踪。“她还说出了婆婆（张登秀）父母的名字，说家里还有四姐弟，父母曾在山王街上开过面馆。”山王派出所所长温泉介绍，接到求助后，他们随即对信息展开了调查——

民警通过“一标三实”查询户籍系统，并没有找到张登秀和其父母的登记信息。

怎么办？所里的民警决定，从“开面馆”的信息突破。30多年前的这家面馆早已不复存在，但依然有山王本地的老人家对此还有印象。

民警经过多方走访打听，30多年前，确有张姓人家在镇上开面馆。这个信息，让民警看到了希望。随后，民警还在社区一个老者处打听到，张利银和他的小儿子张登军还居住在威远，并获得了联系电话。

随即，民警与张登军取得了联系，“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张登秀，已失踪了很多年……”民警仔细核实信息。

电话那头，张登军越听越激动，“我姐姐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吗？”特别是当民警通过微信向张登军发去张登秀的照片时，张登军兴奋得用力蹬脚，“是我姐姐，肯定是我姐姐！她长得太像妈妈了！”

张登军随即将这个消息电话告诉了其余三个姐姐，远在山东和香港的大姐和二姐，当即表示要尽快赶回来与妹妹相见；正在威远县城上班的三姐张珊放下手中的工作便往家跑，回家后，她按捺住激动，先给患有心脏病的父亲吃了一粒稳定心脏的药丸，之后她告诉父亲，“妹妹找到了！”那一刻，父女俩泪如雨下。

当天晚上，张登军建了一个微信群，姐弟五个开启了视频聊天，视频刚一接通，一家人便激动得哭了起来， “妹妹，你过得好不好？”四妹张登秀只回答了一声“好”，便泣不成声。当晚，他们约定，今年回家过元宵节。

相拥而泣

一家人终团圆

2月17日，是张登秀从大同赶回来，抵达威远的日子。当日18时，三姐张珊提前下班，匆匆回家，还没进门，便问“妹妹到没有？”

这一天，对张珊和张家来说非比寻常，弟弟张登军和弟媳早已来到家中，父亲张利银换了一身新衣在等待。

“过了南充了”“到东兴区了”……通过微信和电话，姐弟俩不时与途中的“老四”儿媳联系着，以确知他们的位置。

20时50分，张登军驾车载着妻子来到内威荣高速威远收费站外，等待四姐一家人。原本，张珊也要来，但姐弟俩商量后，她留在家中照顾老父亲。

春寒料峭，寒风中夹杂着小雨，颇有冷意。“但心里温暖，太激动了，几个姐姐中，四姐是最宠我的，每每有好吃的总给我留着。”张登军并未待在车内，而是站在收费站外约200米处，目不转睛地盯着收费站驶出的轿车。

21时40分，一辆悬挂内蒙古车牌的白色轿车缓缓驶出收费站。“到了，到了！”激动的张登军奔了过去，他知道，阔别已久的姐姐回来了。

拉开车门，姐弟俩紧紧相拥，哭泣声中互相喊着对方，没有更多话语。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一幕动容。

“爸爸和三姐还在家里等你！”几分钟后，她坐上弟弟的车，一行人向城里驶去。

记者先一步赶到张利银的家中。此时，他家大门大开，父女俩不时站在门口朝楼下张望。

“爸！”22时许，张登秀刚跨进家门，便看见父亲和三姐张珊站在门口。张珊一把将妹妹抱住，“你怎么才回来……”两人哭作一团，父亲则在一旁提醒，“不要哭，不要哭”。

一分多钟后，过度激动的张登秀全身无力一下子倒了下去，但嘴里仍不时喊着“妈妈”。此时，家人赶紧将她扶起，随后转移到椅子上坐下。父亲坐在一旁，和家人一起劝她不要激动，她也挽着父亲的胳膊，许久后才平静下来。随后，他们和尚未赶回来的大姐、二姐进行了视频通话。

18日上午，张登秀一家还特意来到派出所送上锦旗，感谢办案民警热情相助。张登秀告诉民警，当年，她在去接姐姐的路上，在山王镇的车站被两个陌生人骗到了外地，他们还威胁她不准回家。之后，几经周折她嫁给了自己的丈夫。这些年，她一直都想家，想爸爸妈妈。

张登秀的儿子儿媳还告诉记者，母亲也曾找过家人，但母亲因口音难辨，提供的地址不准确，把“山王”听成了“三文”，所以找寻无果。直到今年春节，媳妇在上网时无意中发现了“山王”的地名，于是再次向母亲核实，这才联系上了山王镇派出所。

据了解，威远警方将协助山西警方核查户籍信息，并开通绿色通道，及时为张登秀办理户籍业务。

当日，张登秀在亲人们的陪伴下，还回到了思念已久的家乡山王镇，与亲人团聚，并祭祀母亲。

踏上村口的那一刻，她仿佛又听到了母亲的期盼——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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