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不是辘轳，苦命农妇挣断“井绳”迎春光

年间，第一任丈夫和4个子女相继离世；6年后，第二任丈夫又因病去世，留下6万元债务和疾病缠身的她孤单一人……简单一句命途坎坷，实在不足以形容黎玉仙半生的辛酸和辛苦。

但这位普通的农村妇女，却凭借着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勤劳的双手，在组织和社会各界的关怀下，不等不靠，不屈不挠地与命运抗争——

◇本报记者 丁洁 张小丽 文/图

1命途坎坷，挡不住她勤劳的脚步

一进入威远县连界镇船石村地界，眼见之处便是连绵起伏的山丘和纵横的沟壑。山丘上，有苍翠挺拔的松林，山涧里，是碧绿的溪流，偶尔间杂着一树白色的山茶，开得异常灿烂。

对于这样的美景，该村7组的黎玉仙却无暇欣赏。因为，每天的她几乎都是行色匆匆：早晨6点过就早早地起床，羊圈、猪圈、鸡笼、兔笼前走一圈，拌上食料。看着家禽家畜们吃得欢，黎玉仙也觉得心情很好。简单吃过早饭，她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就出了门，种的地在两公里之外，走路约分钟，还要坐船。一个人的地太少，黎玉仙就去找那些外出打工的人的地来种，杂七杂八加起来，有近一亩左右。虽然地仍不算多，但只靠一个人种，还是有点忙碌，有时要忙到下午2点多才能回家做饭吃。下午，黎玉仙会去山上割草，喂兔子、喂羊。

一个人背着背篓穿梭在山间，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一条活泼的小黄狗——那是去年购买小羊羔的时候她问老板要的，没想到竟成了她最忠心的伴儿。

忙起来，或许就不会去想那些伤心的往事。

黎玉仙的骨子里，保持着勤劳的天性。在她刚刚学会跑的年纪，就牵着牛去山上放；十多岁，就跟着亲戚去矿上挑煤矿挣钱；到了结婚的年纪，她和丈夫为了改变寄人篱下的生活环境，划着船，去几公里之外的砖窑买砖，一块一块地抱回来，修建了属于自己的房子。

亲人逝去后，她迫于生计，去镇上的工地上做工，因为腰椎不好，挑着担子全身都在发抖，可她硬是咬牙忍住了。回来之后，痛得直不起腰，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年，她经人介绍去镇上的餐馆打工，每天工作多个小时，拖地、洗碗、刷盘子，每一样活儿都要接触到水，时间久了，风湿让手指的关节变了形，特别是晚上疼得直甩……

去年，她从镇上回到家里，找亲戚借了1万多元，买了多只羊，和一些鸡苗、兔苗。如今，看着家里鸡鸭成群，她仿佛看到了新的生活在前路招手。

暮色降临，黎玉仙安顿好一切之后，会坐下来纺纺纱。轱辘飞快地转动，就像命运也被掌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一个人，一个家。一个人，也能撑起一片天。

2心怀希望，她朝着美好踏实前行

今年岁的黎玉仙，如果不是接二连三遭遇亲人逝去，或许她该是众人羡慕的对象——最大的孩子如果不是意外去世，今年已经岁了，在农村，这样的年纪多半早已成家立业有儿有女，黎玉仙就该当奶奶了……只是，人生没有如果。

她与第一任丈夫于年结婚，婚后生育4个子女。但在年～年间，4个子女却先后在一条河中意外溺水死亡，丈夫也在年因肺癌、肝癌去世。

年黎玉仙再婚，但丈夫又因病于年去世。

与黎玉仙一墙之隔的邻居唐玉英嫁到船石村已经有年，她几乎目睹了黎玉仙一家的全部变故。时隔多年，提起黎玉仙的悲惨遭遇，唐玉英仍然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和她两任老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踏实肯干，按理说不是大富大贵也该是个小康之家。”唐玉英说，年轻时的黎玉仙就很能干，种庄稼、干农活样样拿手。那时候村里还没有修上水泥路，她经常看到黎玉仙挑着水或者粮食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健步如飞。那个时候，黎玉仙乐观大方，和邻居们相处也不错，黎玉仙和丈夫也会在农闲时结伴出门打工，小日子过得也还算和美。

“后来一连遭遇变故，她就慢慢变了。”唐玉英告诉记者，特别是最后一个孩子也离她而去的时候，她整个人便郁郁寡欢，经常一个人躲在自己家里哭，也不爱出门和邻居们走动。有时候隔着小河，邻居们都能听到她一个人在家里哭得撕心裂肺。大家心怀恻隐之心，主动上门想要安慰她，一见到有人来，她就会收起眼泪和悲伤。

“生活是自己的，再艰难都需要自己去走……”黎玉仙说，有很多次，她一个人在种地的间隙想起自己逝去的丈夫和4个孩子，都会忍不住放声大哭。悲恸的哭声在山间回响，又渐渐隐去，她把一切都默默地埋藏在心底，不肯将自己的脆弱示于人前。

第二任丈夫的离世，留给黎玉仙的不止是孤独和悲伤，还有数万元的债务。其时黎玉仙已患上了风湿病、腰椎间盘突出，不能再出门打工，就靠在家种庄稼、养牲畜过活，生活十分拮据。

“但她还是挺了过来，可能还是想把债还清。”唐玉英猜测，如果没有这个念头作支撑，黎玉仙也许不会坚持走到今天。

事实上，黎玉仙也的确是这么想的，她曾经在最后一个孩子去世的时候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感觉人生完全没了希望。但一想到欠下的债务，她又强行振作了起来：“我要是走了，谁来还债？”

有了目标，昔日整天以泪洗面的黎玉仙像变了个人似的，她拼命干活，种菜，捡好的卖，自己吃剩下的；喂鸡，鸡蛋从来不舍得自己吃，全部拿去卖掉。平日里，邻居们农闲了还聚在一起打个麻将什么的，黎玉仙从来不会参加。从早到晚，邻居们看到的，永远是这个身材瘦小的女人忙里忙外的身影。

或许“还债”曾是鞭策黎玉仙辛勤劳作的唯一动力。而现在，在她心里添上了那么一个小小的倔强的愿望：“我不相信我的命真的会一直这样糟糕下去，总会有改变的时候！”

相伴凄清命运，心怀不灭新希望，黎玉仙的日子，渐渐走上了正轨。

3八方支援，感恩成为她新的支撑

月4日这天，有淡淡的阳光。几个村民坐在黎玉仙家的院坝里聊天。

黎玉仙的故事，船石村的村民几乎都有所耳闻。而质朴的村民，也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关心她。

担心她一个人会想不开做傻事，船石村村委会副主任、妇代会主任陈国莲每次下村都会来看看她，给她做思想工作，并安排唐玉英等邻居没事就去黎玉仙家串门，陪她聊聊天，一旦发现异常马上给村干部打电话。

作为邻居，唐玉英心疼黎玉仙一个人孤孤单单，逢年过节，家里煮点好的，都会把黎玉仙叫到家里吃饭，一大桌子人热闹热闹。

“她不爱占小便宜，如果我们不主动喊她，她决不会过来吃饭，平时她来串门，看到我们开始煮饭她就走了。”在唐玉英看来，即使家里遭受了那么多变故，黎玉仙骨子里坚强独立的个性从来没变过。而正是这种个性，使得黎玉仙在第二任丈夫去世之后能够坚强面对，没有选择走绝路。

中午时分，村里炊烟四起，黎玉仙也开始做饭了。一个人的午饭，总是简简单单，红薯蒸饭，炒个青菜，就是一顿。

她家屋顶的电线线路，刚刚进行过专业的检修。而她使用的天然气，是一个月前才装上的，衬着厨房里的瓷砖灶台，干干净净。而以往，黎玉仙烧柴灶，从山上捡回树枝树叶当柴火，费事费神，瓷砖上也会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市、县和镇妇联以及村妇代会的领导，曾多次前往黎玉仙家慰问和了解情况，带去了特别邀请的心理咨询专业人士鼓励黎玉仙重树生活信心，同时，也送去了党委和政府的关心。

此外，社会各界也积极行动起来支持黎玉仙。威远县镇西镇井得制衣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童敏芝甚至表示愿意接她到厂里工作，包吃包住，还有不错的工资待遇。但是黎玉仙却婉拒了，她还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劳动得到相应报酬，靠自己的双手去改变命运。为此，童敏芝专门为黎玉仙到成都的厂家定制了一台纺纱机，并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特殊的岗位：黎玉仙在照顾家庭之余可以纺旧纱，计件算工资。爱心人士还为她送去了两头母猪，这样，家里又多了一项可以增收的渠道。

黎玉仙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在当天的捐赠中，她的眼眶红了好几次：“这么多人来关心我，总觉得内心有愧……”黎玉仙坦言，在最后一个孩子走的那一刻，她也想跟着一起去算了，但想到那么多人的关心，她又不忍离开。

说不出更多更动听的谢语，黎玉仙更愿意用实际行动去回报社会的关怀。一有时间，她就坐在纺纱机前，手脚麻利地转动轮轴，一刻也不曾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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