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讨论许久的上海至成都沿江高铁的建设立项已提上日程。建成后,这条东西向的大动脉将串联起长江沿线至少22个城市,成都至上海仅需9个小时。
大周末的作者尹子是上海人,曾在绵阳工作。他还记得,上世纪70年代,从绵阳到上海的硬卧票价是36元,每年探亲假,他都乘火车往返川沪两地。最慢的时候,火车要走52个小时才能到上海,这50多个小时的旅途,让尹子的日记本里多了许多故事。
闷罐车// 17岁那年,我坐上闷罐车一路挤到成都
我的家乡在四川省威远县云连镇(已更名为连界镇),第一次坐火车是在1966年,那时我17岁,在现在的川威集团读技校,读了1年多,全国停课大串联,我也参加了。
那时云连镇没有火车,只有50多公里外的资中县有。我们全校100多名学生坐厂里派出的解放牌货车到了资中,在车站办了免费到成都的车票。到了候车厅,人很多,几乎都是学生。我们等了很久,才来了一列闷罐车,这是从重庆开往成都的火车。本来大家排好队准备上车,车停后,车门没停在队伍跟前,队伍马上乱了,学生们争着跑向车门,但很多车门不开,车站工作人员强行打开车门,让学生向上挤。
闷罐车车门约有1米多高,我们一起出来的同学互相帮忙,你推我拉才终于挤上了火车。车里没有坐椅,窗口又少又小还很矮,火车上挤的人太多,几乎是人挨人地站着,空气很差,人在里面憋得难受。
车开动后,在车门旁的人把车门打开,这样车内的空气才好点。
列车每个小站都要停,停的时间不固定,一直要等站上的人挤上了车才开走。所以,这列火车开得极慢,开了三四个小时后还有几个站才到成都,这时大家都有解手的欲望,但车上没有厕所,怎么办呢?靠窗靠门的男生好解决,离门窗远的男生和女生就没办法。这时车内悄悄传出,要解手的男同学站左边车门,女同学站右边车门。车一停大家都涌着跳下车,只见铁路两边一边是女同学,一边是男同学,上千少男少女不避让同时小便,这真是奇观。
好不容易到了成都,难受才解除,但这只是坐火车受苦受难的开始。坐到北京的火车,首先是上车难,虽然是客车车厢,由于人太多,从车门有秩序地上根本不可能,都是从车窗挤上挤下。车上也是人挤人。过道上、座椅下,厕所里都挤满了人。我是挤在行李架上到的北京,行李架低矮,不能坐,矮小一点的弓着腰吊着脚可以坐,稍不注意就踩到下面人的头。躺也只能把脚屈着,因为上面坐的人也多。在成都买了十多个馒头,一斤饼干,上车时的挤压,馒头成了一堆,饼干全碎成粉,车上有时喝得到一点生水,就这样坚持了三天三夜到了北京。(吴雪平)
亢奋// 奔向北京的成都大学生专列
1966年,西南民族学院(现为西南民族大学)组织赴京参观团赴京参观学习。参观团包括学生350人、教职工代表9人,我担任参观团秘书,随身带了一个小本子,如实记录下每天的活动。
9月14日下午6点左右,各大学的赴京师生陆续到达成都火车北站。成都铁路局一位副局长向师生们介绍有关情况:“铁路部门为了把大学生送到北京,停开了全部短途客车,列车工作人员全部是临时抽调来的。列车上和各大车站都为同学们准备了开水,车上没有广播设备。列车按特快停车站停车,但比特快慢一些。”
这实际上是一列只有硬座车厢的成都大学生赴京专列。民族学院360人分配了三个车厢。由于少了近50个座位,只得动员大家挤一挤,3人座位坐4个人,2人座位坐3个人,胖瘦搭配,晚上只能伏在茶几上睡觉。由于太挤,有的同学宁愿坐在过道上,晚上有的男生干脆躺到座位下面去睡觉。
少数民族学生大都来自西南各民族地区,绝大多数人从未到过北京。他们一心盼望着到北京能看看向往已久的故宫、长城、颐和园,不少同学穿上了色彩鲜艳的民族服装,车厢内充满欢声笑语,歌声此起彼伏。
经过约50个小时的长途行车,9月16日晚11点过,我们终于到达北京永定门车站,比正点特快晚了20来个小时。然而,同学们亢奋的情绪已战胜了久坐的疲惫。(余惠邦)
中铺// 第一次坐火车就出洋相
我家住成都中新街,儿时常去少城公园(今人民公园)闲逛。每次去总喜欢在“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前观赏那火车头和铁轨的浮雕。因为那时的成都虽也算个大城市,但从来看不到火车,只是在书本上知道这个庞然大物。
1951年6月,成渝铁路终于动工了。成都市民响应号召,热火朝天地锤“碎石”给铁路做“道砟”,农村的就砍掉那些材质比较坚硬的大树做“枕木”。次年7月1日,成渝铁路建成通车。这天,北门火车站广场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其实在通车之前,北门驷马桥、八里庄附近就随时可以看到冒着黑烟的火车头在铁轨上跑来跑去。
那时,王永梭的谐剧《在火车上》在成都大受欢迎。演的是一位农民因为坐上了这趟向往已久的成渝铁路火车,在火车上欢喜若狂,唱起了当时流行的《四唱成渝路》,“一唱那成渝路,有话说从头……四唱那成渝路,通车到成都……火车头冒着烟,带着幸福直向前。”
成渝铁路虽然通车了,可我一直没机会去坐一次,直到1963年,我才第一次坐上了梦寐以求的火车。
当时,一进车厢就有列车员走来卖水票,1分钱1张,可掺一杯白开水。我坐的是硬卧、中铺,可我一时找不到座位,那时候的“中铺”不像现在是固定的,而是“下铺”做坐椅,“中铺”放下来做靠背,待到睡觉时才把靠背推上去做“中铺”的铺位。在我好不容易搞清楚了中铺的床位后,睡觉时却提心吊胆,心里想:这悬吊的皮带要是没扣紧或断裂,铺位塌下去,岂不把人摔得头破血流?越想越紧张,不敢闭眼,就在这时,列车员走过来,悄悄把贴在背壁上的三角形撑弓扳正,轻声告诉我“这下才安全,放心睡吧!”我顿觉尴尬,但又得承认自己到底是没见过火车、没坐过火车的人,出点“洋相”也不在乎。(丁寿康)
插曲
1979年12月,我们全家因父亲工作调动,从湖北的房县搬到西安。父母亲领着我们姐弟三人从襄樊(现在的襄阳市)乘上了从北京开来的K179次列车。那时的卧铺很是讲究,茶几上铺着白色的布,上面还有一层钩着花鸟图案的纱网,摆有一个茶盘,茶盘里放4个陶瓷杯子,时不时有列车员过来为乘客倒开水。
中午时分,父母到餐车去买饭,让我照看弟弟妹妹,14岁的我,怎能看住两个好动的小家伙,管了这个,那个又开始了。去餐车前,父母为了能让我们清楚地看到外面,将车窗的玻璃提了起来,当时的列车窗户可以向上提个三四十公分,人可探出头去。弟弟要伸头看外面,我怕他掉出窗外急忙抱住他的双腿,忙乱中,将一个杯子连同杯盖打碎了。弟弟妹妹看到惹了事,都老实安分了。只有我在担心怎么向父母说,思来想去,我对弟弟妹妹说:“等爸妈回来了,谁都不能说。”
父母回来后,并没注意到茶盘里少了一个杯子。到了洛阳站准备下车时,列车员发现了,父母问我们杯子在哪?两个小的都不敢吭声,我也假装不知道,列车员与我父母就趴在地上在座位底下找,找了一阵,车就进站了,我只好说出了实情,父亲一气之下打了我两巴掌。列车员劝父亲道:“拖家带口地搬家不容易,孩子们也跟着在吃苦哩。不要紧,我报个损失就行了,孩子也不是故意的。”我看着这位阿姨,心里充满感激,此事我一直记在心里,每每想起,虽然挨了父亲的打,心里却倍感温暖。(许双福)
关键词:换票
有一年,我从上海返回部队,途中看到一位年轻军官,上车就一屁股坐在过道边可自动弹回的小翻凳上,兴奋地与人摆起龙门阵。
当时铁路规定,凡持有卧铺票的旅客,须在半小时内换取该车厢内的铺位票,超时一概不认。真没想到,那位军官,就压根忘了换票的事儿,一直到“新客”进到车厢,指认他的铺位,他都没有恢复常人的着急情绪,只说了句“那就按规定办吧”。
我也在部队工作,知道基层军官平时十分辛苦,好不容易休上假,本可在车上闲躺几天的,买了卧铺票,还被除脱了。不幸中的安慰是,列车员照顾了这位军官,让他留在了原车厢,还坐在那小翻凳上。
他比我先下车。当我望见他走向迎接他的妻儿时,他张开了双臂——竟没有一点疲惫之态。他的家人是看着他从卧铺车厢走下来的,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他硬生生地憨坐了几天。对比起来,现在的实名制购票,就可避免此类事了。
关键词:挥手
我的童年,生活在上海交通路一带,那是南北火车来往之处。我至今还记得,爸爸到南方出差,妈妈会领我到南线的铁道口,等着爸爸所乘的列车通过,盼望爸爸和我们招手。一看见火车来了,妈妈就抓起我的手臂挥舞。我还没看清爸爸的脸,车就开过去了。但我开始懂得:火车开得再远,都会载着妈妈和我的思念。
而我家的房子靠近北线铁路。我当兵后,每次探家重返部队,所乘的列车经过我家的房子时,我也同样会向早早等候在窗前的家人、邻居挥手、再挥手……(尹子)
关键词:拥挤
1988年暑假,我和孩子爸送女儿去四川美院补习,一家三口到达县去坐到重庆的火车。那时刚改革开放不久,形形色色的人都走出家门,南来北往去闯江湖,火车上挤得要命。
好不容易挤上车后,我们慢慢往前移到厕所门口。厕所门一下被挤开了,我们就挤进了厕所,接着又挤进一个太婆。外面人立刻把门封完了,大家都出不去。这时不断有人求上厕所,太婆只有无可奈何地吼:“没办法,我们也让不开呀!”
没人能上厕所,外面就接连不断递杯子过来求我们在厕所里接点水喝。因那时的列车员是用茶壶给旅客加水,可那样挤,根本无法来加,因此我们就在厕所里当起了供水员。到了后半夜,人终于少点了,我们才挤出厕所往车厢里移动。过道地板上坐满了人,椅子下也有垫着麻袋或报纸的人在睡觉。
天蒙蒙亮时,终于到重庆站了,旅客蜂拥而出,我和女儿最后走出出站口。想起一夜的担惊受怕,我眼泪终究没忍住,像滚豆子一样流下来。(黄良贵)
征稿
启事
马上就到国庆节了,每年国庆都是中国人婚恋嫁娶的旺季。你有什么独特的结婚故事,欢迎投稿与我们分享。来稿请投chengdu101@qq.com
新闻推荐
晚报讯昨(29)日,记者在宜宾市高客站获悉,一名外地乘客突发疾病晕倒在地,众人出手相救,在该乘客身体恢复正常后将其送上了回家的路。乘客昏倒据了解,28日下午4时20分许,中年男子方文清在宜宾高客站购买了...
威远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威远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