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想起大表哥那年炖鸭子时唱的歌

◎莲 子

1976年，奶奶带着小姑及小姑的儿子，还有我们姐妹一起到内江大姑家去躲地震。内江号称“甜城”，糖果点心比成都丰富一点，副食品却更为缺乏。为了给我们改善生活，一天大表哥出去逛了半天买到一只仔鸭子。他把鸭子杀了宰成十块加海带炖上。大表哥一边做事一边在厨房唱着歌，炖鸭子的香气渐渐弥散开，大家的心情也随之愉悦起来。他最后唱的是当时正流行的《渔家姑娘在海边》，唱到后来，全家人都不知不觉加入进来形成了合唱：“大海边哎，沙滩上哎，风吹榕树沙沙响……”那天的情景我至今想来都觉得十分温馨。这歌声把邻居们都吸引了，我听到走廊上别人的笑语：“这一家人，穷欢乐！”鸭子炖好了，上班的人也回来了，我们全家正好十个人，一人分一块。鸭子汤装在一个大瓦钵里端上桌，大表哥给大家“论资排辈”：奶奶和小姑吃鸭腿，姑爹和大姑吃鸭胸，表姐和小姑的儿子吃鸭子的两边肋骨，另外再各分一只鸭脚板，两个哥哥一人吃鸭脖一人吃鸭头，我们姐妹则一人啃一只翅膀。这样“论资排辈”的分配非常公平合理，穷是穷，很温馨。

现在想吃鸭子太容易了。在成都鸭子的吃法也五花八门：乐山甜皮鸭、九尺板鸭、冒烤鸭、温鸭子、啤酒鸭、酥炸鸭、酸菜老鸭汤等等，我今天只说几种家常做法。先说常见的酸菜老鸭汤，最近我总结出一个经验，为避免鸭脯肉炖后口感发柴，把鸭脯肉单独剔下来片成薄片，放葱姜汁及料酒、盐、水淀粉码味。鸭身加酸菜炖汤，要上桌前用筷子把鸭脯肉片抖散下到锅里烫熟，这样的鸭脯肉融合了酸菜恰到好处的酸爽，吃起来特别鲜嫩味美。再谈鸭子的另外两种做法，一天我在市场看到很新鲜的仔鸭，就要了一只，并买了两根大黄瓜，打算一半烧黄瓜一半烤卤水鸭。回家后先把卤水取出，一半鸭子洗净用吸油纸吸净水气斩成两大块，用刀划开鸭腿取出大骨，舀几勺卤水抹均，并加姜片葱节花椒和料酒腌制起来，腌的过程中要用手揉搓两次，以便更能入味，如果有时间能隔夜腌制效果更好；另一半斩成块泡在水里漂去血水后捞出，大黄瓜削皮去瓤切大块待用。一般人家很少用黄瓜烧鸭子，我是很久以前在一个长辈家吃到过并念念不忘。烧鸭子的黄瓜一定要用本地大黄瓜，越黄越好。鸭块下油锅煸干加葱姜蒜花椒和料酒、盐一起清烧，烧到离骨时下黄瓜块，烧熟后黄瓜比鸭子还好吃。烤卤水鸭比较简单，我用电饼铛做。电饼铛上下火预热后，倒少量色拉油，放入腌制好的两块鸭肉，合上盖子慢烤。烤的过程中有水汽溢出，当有熟鸭肉香气飘来，揭开盖子把鸭肉翻面再烤。最后烤好的鸭子外皮焦脆、肉质鲜嫩，斩成小块装盘，香喷喷的棒极了，它结合了卤鸭和烤鸭的优势，关键是快捷和易做。

鸭子做好后再弄两个小菜，闻到烤卤水鸭的香味我忍不住先尝了两块，真好吃，今天的鸭子菜肯定会受到家人的喜爱。家庭主妇在厨房的劳作很辛苦，但是为家人作美食是一件快乐的事，也有小小的成就感。一家人吃美食不仅是饱口腹，有时也是一种精神享受，我会经常想起大表哥那年为我们炖鸭子时唱的歌，以及全家人加入的合唱，余音在耳，亲情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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