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光地
(接上期)
甜城文化的历史辉煌
随着骆成骧成为四川最后一名状元,科举制度和读经文化不久就偃旗息鼓了,统治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制度也土崩瓦解了。但是内江的耕读文化没有被终止,而是与时俱进,找到了新的发展方向。骆成骧没有成为清廷的高官,而是回到四川,担任了四川高等学堂(即四川大学前身)的首任校长,成为近代新式教育的奠基人。从18世纪到20世纪,内江的耕读文明有两个重大的变化:其一,农业由桑蚕稻棉的种植到甘蔗的种植,同时糖业振兴蓬勃发展。内江自唐代就有甘蔗种植,乃是印度甘蔗南迁的第一站,不过明末兵燹之后,内江遭受巨大创伤,“人相食,百里无烟”,甘蔗生产和制糖业,几乎泯灭。清初,福建人曾达一来到内江看上了这块得天独厚之土,从福建引进优良蔗种,在内江广为种植,才带动内江糖业兴旺了两百多年。其二,内江的耕读文化则根据新式教育的特点和受秀美山川的熏陶,诗书画艺应运而生,得到长足的发展,涌现出一代一代诗书画三位一体的艺术大师,造就了一个闻名世界的甜城和蜚声遐迩的书画之乡。
内江的糖业兴旺有三个高峰期:一是20世纪初,即清末民初时期,一是抗日战争时期,一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五六十年代。第一时期,种蔗面积达22.2万亩,居全省首位,内江有糖房1400多家,漏棚1000多家,四川糖产量的70%在内江,约占全国产量的46.7%。第二时期,是日寇大举进攻中国,全面抗战爆发,沿海产糖省份陷落,国民政府南迁重庆,内江成为全国抗战大后方。1938年至1942年内江每年种植甘蔗在50万亩以上,不仅供应全国用糖,榨糖剩下的废蜜可以制成动力酒精,供军需民用飞机汽车的燃料,为全面抗战立下不朽功勋。而且此时内江也成为川南金融的中心,民生富足,抗日名将冯玉祥初到四川的盐都自贡和甜城内江做抗日募捐。沱江儿女不仅派遣优秀子弟组成川军奔赴抗日第一线,而且省吃俭用,解囊捐助,涌现出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捐金故事。冯玉祥曾介绍他在内江募捐的情景:“咱中国的老百姓真好啊!都是真心爱国,有的人竟然把结婚戒指都捐上了。县一高的女生蓝小昆家境贫寒无钱捐献,为了抗日救国,终宵不寐打草鞋三双,次日在市场变卖20元捐献。献金会上那激动人心的场面,我永远不会忘记。”后来冯大将军撰写《内江人颂》,“只看那:毁家纾难曾仲海。英雄豪杰李公章。学校谁最先。大洲超江阳。有国而后有家。实践出在内江。”赞美“圣哉内江。贤哉内江。你是国家瑰宝。你是民族之光。”此褒奖与日月同光。第三时期,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内江的糖业向现代工业蜕变,我们建成了自行制造设备,自行设计装配的亚洲第一的内江糖厂,生产过程现代化,起重机从沱江码头将甘蔗吊到工厂传送带,然后依照自动化流水线加工,最后只需要挂上标准纸袋,装满洁白鲜甜的蔗糖,就可以出厂进入市场。这是内江耕读文明与现代工业接轨的成长标志。内江甜城的美名随着白糖、冰糖和蜜饯,沿成渝铁路、宝成铁路、内昆铁路、长江航道,传遍全中国,蜚声海内外。1960年11月,古巴革命领袖格瓦拉,亲临内江糖厂,考察蔗糖生产过程和甘蔗综合利用的情况,并盛赞这个地方真是学习的好课堂。
内江农业在由粮棉向甘蔗转变的同时,内江文化在坚持尊师重教的优良传统上也开拓了新的领域,书画艺术得到蓬勃的发展。明代,内江的书画艺术就有一定的基础,以杨所修为代表前三杨、后三杨相继驰名。在清民时期,殷实的经济基础和秀美的山川大地孕育出一批又一批的书画家。比如通佛圣手丈雪、榜书圣手余燮阳、双钩圣手公孙长子、虎痴圣手张善子、国艺圣手张大千、蜀山圣手尧文藻、蜀草圣手陈无垢、画仙圣手晏济元等。还有以梅春崖、梅鹤年、梅晓初为代表的四代丹青世家以及邱特澄、陈鸣鸾、叶青、张仲孝等名家。因此上世纪四十年代,内江就获得过“书画之乡”的美誉。在这样丰厚的文化土壤之上,通佛圣手丈雪通醉和艺坛宗师张大千是内江耕读文化的两位代表人物。丈雪一生两个追求:一是追求禅宗的真谛,一是追求中国文化的精髓。他以极强的悟性和坚毅的修习,芒鞋棕笠, 往来川渝陕黔,明心见性,彻悟临济宗禅法,传教廿余年,住持七禅林,禅修远播东南亚。晚年以十载的坚韧,重修成都昭觉寺,九十高龄功德圆满而逝。同时他潜心中国传统文化的学习研究,诗书画造诣高深。他 “工书, 善画山水”, 能作擘窠大字。所作行草, 结体祥静, 格力天纵。他融佛学于天然和凡事之间,“谈笑成偈,触目为诗。字字言言,悉是家常茶饭”,语言风趣而隽永,意境不凡。当时他与中日两地书画家交往颇深,以佛学造诣和诗文书画名噪一时。2010年12月25日,在内江圣水寺召开全国性的“纪念诗人、书法家、高僧丈雪禅师诞辰400周年学术研讨会”。与会者一致肯定了丈雪大师在全国宗教界和文化界的重要地位和巨大影响。另一位重量级人物即国画大师张大千。张大千的一生或许只有一个追求,那就是攀登中国画艺术的一座座高峰。在艺术上他经历了师法古人、师法自然和师法心源的三个阶段。“南张北溥”的称号,证明了他对古典中国画的赶超,“东张西毕”的称号,证明他将中国画成功地推向了全世界。晚年他创造了破墨泼彩的技法,另辟蹊径地将中国画艺术推向一个新的高峰,也诠释了他作为艺坛宗师的价值。张大千不单是书画家,还是一位诗人。于右任先生曾评赞他“作画真能为世重,题诗更是发天香。”现存他最早的一首诗《题溪山渔钓图》,“渐有蜻蜓立钓丝,山花红照水迷离。而今解道江南好,三月春波绿上眉”,就可见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意境。而他的怀乡诗词,更是发出赤子乡愁的感人心声。
特别要提到的是,这个时期内江的耕读文明,还经历了两个历史性变革:一个是国民政府的倒台,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一个是工业文明的兴起,动摇了中国几千年农业文明的根基。但是在这种社会生产方式革命性巨变的面前,内江耕读文明并没有受到特别的冲击。糖业在新时代继续繁荣发展,不仅建成了现代化生产的大型糖厂,还建立起将蔗农、工厂、商家以及银行、运输、旅行、饮食等行业组合起来的产供销后勤融为一体的庞大而协调的产业链,保证了内江糖业的新辉煌。同时在文化阵线,更是文韬武略、英雄辈出,喻培伦、范长江就分别是其中旧民主主义革命和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佼佼者,他们身上同样体现出耕读传家所宣扬的矢志忠贞,民族正义,公而忘私,英勇献身,以及推动社会进步的强大的正能量。无论是释丈雪、张大千,还是喻培伦、范长江,他们的成长与成功,都检验了耕读文明的生命力,也体现了耕读文化的人文教养和文明内涵。(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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