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丑状元郎　“半个”南宁仔 清末名臣张建勋及其家族寓邕纪实（之六）

《清实录·文宗显皇帝实录》所记武缘县战事。

◎木 容

秀才造反 战火纷飞

咸丰五年（1855年）的南宁之地颇多战事，从四月起便已警报频传。其时，南宁府新宁州渠卢村（今崇左市扶绥县渠黎镇渠芦村）人氏、绰号“长腰四”的农民起义军首领吴凌云，正在联络各路豪杰、扩大势力范围，左江镇、左江道、南宁府、宣化县的共同治所南宁城，正是其攻打的首要目标。

吴凌云乃太平天国时期广西农民起义大潮中的风云人物，其为州学生员（俗称“秀才”）出身，但擅长武功、喜读兵略。《（光绪）新宁州志》“卷四·杂氛志·国朝·土寇·吴元清”视农民起义军为“寇匪”，对吴凌云大肆污蔑，称：“吴元清，学名凌云，为州诸生，渠卢村人也。其村山石巉岩，林木丛密，宵小恃为埔逃薮，负险拒捕，习为固然。道光季年，路多伏莽，凌云世为窝主，代贼消（销）赃，家以此致富。咸丰元年，被渠钱村告发，知州庆祺执羁礼房，谕捐军需自赎……因贿礼房白玉琛，乘间得岀……凌云即归，村人拥为四大哥，竖旗聚众，号曰‘全胜堂\’。伊弟元高、元禄，相助为虐。其众时出劫掠，为乡邻患，控吿重重。咸丰二年……八月二十日兵勇攻渠卢寨，破之，斩吴元高并其党百余人。吴凌云、吴元禄挈其家属漏网逃走。未几，土匪四起，揭竿扬旗，有大胜堂、得胜堂、友胜堂、广胜堂、勇胜堂、义勇堂、广义堂、忠义堂、联义堂等诸名号。吴凌云死灰复燃，势日猖獗。”

该篇吴凌云传记夹有注文曰：“土匪每伙必推一人为头目，称曰‘某大\’；称其副曰‘某晚\’；其管下，曰‘先锋\’、曰‘打手\’。”这对于今人研究清代农民起义的军制倒是很有用的史料。

咸丰五年四月，吴凌云令部将雷大把挝、曾十大率大队人马出新宁州，乘舟东下，急攻宣化县亭子圩（今南宁市江南区福建园街道亭子村），希望以这一兵力较为薄弱的圩市为突破口，撕裂南宁城的南岸防守。宣化县知县彭昌集（四川巴县人氏，以举人出仕）率领官兵、团练来救，农民起义军不敌，雷大把挝被清军俘获，曾十大只能收拾残部撤回新宁州。《（民国）邕宁县志》“卷三十四·兵事志·前事五·清一·穆宗·壬戌同治元年·二月”追记前事：“吴凌云，号‘长腰四\’……咸丰……五年四月，将下窥南宁。使其党雷大把挝、曾十大等，率大队窜入亭子圩。知县彭昌集，督兵、练合击之，擒雷大把挝。曾十大走还新宁。”

彭昌集虽是文人，倒也富于战斗经验。咸丰元年四月，时任武缘县知县的彭昌集，曾督兵镇压长期占领丁当圩（今南宁市隆安县丁当镇，该镇东部、北部与南宁市武鸣区锣圩镇相连）的宣化县会党武装林一昌部。咸丰三年（1853年）十二月初一日，东路天地会首领陆九成联络宣化县会党首领李结大等，率领一千余人攻打陆斡圩（今南宁市武鸣区罗波镇旧陆斡村），陆九成部又转驻杨村（今南宁市武鸣区锣圩镇大杨村）。彭昌集率领已投降清军的原会党武装陶昌培部前来残酷镇压，同时又令岜马团练的团总覃世瑛率第三团练由六塘（今南宁市武鸣区罗波镇联新村六塘屯）合兵进击，至危下村（今南宁市武鸣区陆斡镇龙口村）各军遭遇，展开连番血战。

茅行闸门 名之“得胜”

咸丰四年（1854年）二月，彭昌集与署思恩营游击李成瑞带领团练队伍从思恩府城回武缘县驻地，途中被寺圩（今南宁市武鸣区府城镇寺圩村）会党武装陶父贝部袭击。三月，彭昌集令贡生韦丰华率团练围攻驻于覃李村（今南宁市武鸣区陆斡镇覃李村）的陆九成部，团练大败。四月初三日，在武缘县城中的李亚祖、李培庚、叶屠户等策应下，宣化县会党首领罗品光、梁日高（即梁大）乘着夜色猛攻武缘县城。初六日，巷战结束，罗品光部宣布接收武缘县城管辖权。初八日，彭昌集令团总林源海率团练前来收复县城。十三日，罗品光部弃城撤离。五月十八日，罗品光部再来攻打，城中早有防备，军民奋战，拒敌城外。经五昼夜而不克，罗品光部知难而退。七月，彭昌集令陆斡团总覃正义出兵再攻陆九成部，陆九成部连损几员大将，只能闭门避战。

虽然彭昌集能征善战，但由于曾失守县城，咸丰帝还是将其革职，暂予留任。《清实录·文宗显皇帝实录》“卷之一百四十五·咸丰四年甲寅·九月·壬午”记载：“谕内阁：劳崇光奏‘匪徒窜扰县城、叠经剿洗殆尽\’一摺。广西宣化县匪徒梁大等，胆敢窜至武缘县境，肆行抢掠，并入城滋扰。经该县知县彭昌集、署思恩营游击李成瑞派兵集团，叠加痛剿，并攻破贼巢，将首匪捦戮。匪党歼除殆尽。该地方文武，于贼匪入城肆扰，虽经设法击退，并叠次痛剿，究属疏于防范。彭昌集、李成端，着即革职，暂行留任，以观后效。”同年，又将彭昌集调任署（代理）宣化县知县。所幸，彭昌集在任上第二年就因亭子圩保卫战而立功，经吴德徵、劳崇光等层层上报、尽力请功，终于得以去掉了“署”字，转迁正任。

咸丰五年七月，战火蔓延到扬美圩。原本称雄于潭落乡金陵圩（今南宁市西乡塘区金陵镇）的会党武装得胜堂首领熊阿贵，盯上水路运输繁忙、乡民生活富庶的扬美圩，集结上千人马前来“讨生活”。当晚，扬美圩中的会党成员也暗通曲款，为之引路，避开防卫区，从北隅攻入。会党武装直冲至新砌街。守卫扬美的本地团练这才惊觉，与之交战。团练边打边退守茅行闸门，搬出西洋火器、台枪，把手持大刀长矛等冷兵器的会党武装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扬美各家妇孺（说不定里面就有尚属幼童的张建勋）争相上阵帮忙，以砖瓦、石块掷击来犯者。熊阿贵见势不妙，只能下令撤退，有的会党成员想游过江对岸逃命，其中溺死者甚众。此役之后，当地人遂将茅行闸门命名为“得胜门”。《（民国）邕宁县志》“卷三十四·兵事志·前事五·清一·文宗·已卯（咸丰）五年·七月”记载：“堂匪熊阿贵（即亚贵大）劫扬美圩，团练击败之。”该书此处纪年有误，将咸丰五年称为“已卯”；其实，咸丰五年应为乙卯年。

此役虽有惊无险，却也让张世麟为居住在扬美圩的一家老小增添了忧虑和牵挂，只能提请吴德徵增强团练的武器配备和日常操练，以防备今后有可能出现的更大规模的侵袭。没想到，扬美圩当地的士绅们脑洞大开，已有了一个新主意。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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