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里的一点红

□栗子

鸢尾张开蝴蝶般的双翼，在风中翩翩起舞。最爱栀子花的淡雅，低调又不失奢华，即使默默绽放，仍能让人流连忘返。也爱三角梅的热烈，不矫揉造作，红彤彤地张开旗帜，在艳阳下召唤人们的目光。间或的湿润小气候，配合着微微而来的小北风，一场活动过后即使流汗，也不至于让人感觉燥热，室内、屋外的零距离差别，是人体最需要的温度。

翻过倒春寒的冷酷，越过水南风的折磨，初夏的舒适不仅让我在衣服的搭配上从容不迫，而且连胃肠都放开了闸门，食欲喷涌而出。无论赤油浓酱，还是清淡混搭，味蕾都在不设防的状况下亢奋着，春天自然很美，但初夏依然可以轻松胜出，初夏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此吧。

偶过路边，绿化带中探出一枝小草，与整齐划一的人工种植物格格不入，走近细看，原来是一点红，一半嫩芽一半花苞，一阵沉闷的车声卷过，一点红在微风中颤动。转入菜市场，菜摊上赫然出现一点红的身影，再多看几眼，这东西竟然广泛存在于各个菜摊。一直作为中药出现在我记忆中的一点红，南宁人却理直气壮地把它请上餐桌。

我有点纳闷，同处亚热带地区，一点红在柳州，入菜的机会远没有南宁这般多。柳州人把更多的票数投给了外省“舶来品”——鱼腥草。这种据说是贵州人极爱的美食，如今已经广被柳州人纳入餐桌，更作为螺蛳粉的配角，出厅堂入厨房，获得了极高的身价。

我有意走访了几个菜摊主，“你可别嫌贵，这种菜根本不愁卖的。”于是我买下一把一点红，学着人家的样子，打个汤，调个味，素个菜，果然就是如人所云。嫩芽的鲜，已经让我忽略了它作为药草的苦味，而人工种植的添加物，也冲淡了它作为药草的成分。也许人们食用它着重点在于其嫩鲜，在满足口感的同时，顺便满足一下虚荣的心，以为吃了那么一点带有些药性的嫩芽，便可以放心大胆地大嚼鱼肉了。

一点红虽然没有传统蔬菜那般名声显要，口感却是完胜后者。更绝的是，除了一点红，南宁的菜市场又增添了石斛嫩芽、绞股蓝、雷公根嫩芽等药草，想来用意均是一样的吧。

不记得是谁跟我说过，一切苦味皆凉，先苦后甜，苦尽甘来。都市人的肠胃一直处于超负荷状况，饱食美食的结果，就是给自己的五脏六腑套上枷锁，初夏之际多食用些苦味食物，于肠胃有益，药食同源，老祖宗如是说。

一头艳阳，瞬间就打开夏天的炎热模式。此刻的我正享受着一把嫩芽的小幸福，装在菜篮中的一点红迎着我的笑脸，来不及绽放的花苞配合着嫩叶，欣欣然准备接受我的享用。开了火，下了油，这回该用它做道什么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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