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知青梦

心香一瓣

罗兆文

站满了知青的数辆解放牌汽车，从凭祥火车站启程，沿着弯弯曲曲崎岖不平的公路，沉重地向龙州方向盘旋着。一阵激昂的歌声：“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伴随着一群年轻小伙和姑娘们的欢呼声，在山间回荡。汽车喘着气一路颠簸着，我的心也一路悬提着，经过无数次的左拐右弯终于到了目的地某个营。

那是1971年春天。南宁、桂林等地的一批知识青年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奔赴祖国边疆，屯垦戍边，发展祖国的橡胶事业。

营部四周山峦连绵，一条小河蜿蜒流过，真是群山环场立，一水抱营流。当时一连下了几天大雨，泥泞的路更加泥泞。然而，熄灯军号响起，知青们都安然进入梦乡。

几番风雨，匆匆春已归去。在骄阳似火的夏日，当地就像一座烧透的熔炉。天上晴空万里，橡胶苗圃地里热气腾腾，一丝风也没有。太阳照在身上，毒辣辣的。人在林地里干活，就像置身于桑拿浴的蒸汽房里，闷热得喘不过气来。滚滚的汗水，顺着脸颊、脖颈、脊背、大腿，流淌下来，汗流如雨啊！在田野里，谁也不能无视太阳的存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夕阳真美，夕阳下的美是一种灿烂，是一种辉煌。我仰视苍穹，夕阳常是钉在西边的天上一动不动，或者经常是眼睁睁地看夕阳为胶园、茶田披上各色纱衣，从浅黄到金黄、酡红……直到天空拉下黑色帷幕。难免使人有“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沧桑之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繁重的体力和呕心沥血的脑力劳动，艰苦的日子，汗珠抹着泪珠一齐洒进边陲天地。

因为时间长了，见惯了蓝天白云，见惯了大青山、小青山、鸭水滩的茶山、胶园。清凉的溪水，缓缓地，随意地，在青春的胸膛上流淌。

每当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常常和知心朋友坐在河边的石阶上，聆听着拦河坝下潺潺河水的诉说，诉说着知青的艰辛、迷惘和沉重。一股浓浓的茶香牵出了依依的思乡之情。联想到在那1958年的春天，我曾作为南宁市九中学生代表同广西各族人民群众，得到了毛主席、周总理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南宁人民公园接见的热烈情景，又怎能不令人心潮澎湃，浮想联翩……随着潺缓跳跃的河水飘荡起伏，月光下，一片水银静静地泻在四周的山峦，勾勒出起伏的曲线。月光撒满了田野，撒满了乡间，撒满了拦河坝下的河水，这里的小河流向故乡的大江，这里的河水奔向故乡的邕江大桥。此时的我充满了许多遐思和憧憬。

知青岁月的磨砺，是一种财富。它使我们懂得了人生的艰辛，使我们能吃苦耐劳，使我们能够笑对人生的坎坷，使我们从懦弱变得坚韧、刚强。

蓦然回首，时光已穿越过半个世纪，过去的一切早已化作过眼烟云和缕缕思念。尽管年华流逝，一些人与事只能在记忆中行走，但那激情燃烧岁月中的酸甜苦辣却永远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在我走过的祖国山山水水中，那片热土最让我魂牵梦萦、深情依旧。那是我们曾经流过汗流过泪流过血的地方。在那里，留下了我深深的印记。那充满深情厚谊的勤劳、正直、善良的父老乡亲，那乡景乡音乡情……总会在我的心里漾出一股温情。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散发出永久而浓郁的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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