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美”河百高速路（外六首）牙侯广

谁能料到

昔日蛮荒之地的

桂西北

今朝竟腾飞起

一条巨龙

蜿蜒在

崇山峻岭中

与其说它是一条龙

还不如

说它是一摞摞

缠在一块的青丝

——革命老区人民

千呼万唤终熬成的

与其说它是青丝

还不如

说它是一条青绸带

紧紧地

拉近了河百两地的

时间与空间

与其说它是青绸带

还不如

说它是一条缓解

乡愁之路

一条让游子的归途

不再遥远

与其说它是乡愁之路

还不如

说它是一条

党给革命老区的

脱贫之路

发展之路

幸福之路

通向中国梦之路

红水河

红水河并不红

而是绿得发青

至于它为什么

姓红

度娘说它

流经红色砂贝岩层

水色红褐而得名

依我看

她姓红也没有错

谁让它流经

这片红土地呢

有血性

似一匹脱缰的野马

奔腾不羁

红水河两岸

才俊辈出

流经天峨

东西称它为神秘河

流经南丹

杨克说它是民族的血脉

流经东兰

孕育了韦拔群等

民族英雄

以及铜鼓文化

流经都安

孕育了一大批作家

比如凡一平、李约热

潘红日、韦俊海等等

流经大化

孕育一块块美丽的奇石

费城说那些奇石

有生命

会思想

当然

这只是它阳刚的一面

它还有柔情的地方

比如它通向

宜州的龙江河

孕育了一代歌仙

——刘三姐

在火车上

火车徐徐起步

这是一趟

从南宁开往金城江的火车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轻轻地

读一本书

一本叫《我的前半生》的小说

坐在身旁的

是一位年轻女人

她操着一口

浓浓的乡音

我问她

是不是故乡人

她说前天还是

昨天已不是

我一脸茫然

过了一会儿

她又说

离婚证是昨天领的

我说好巧

到了柳州站

她头也不回地

下了车

爷爷

爷爷一生爱竹

在院侧栽了一片竹

2005年春天

竹子开花

枯萎的竹林

一夜间白了头

爷爷说

这是不好的预兆

家中会有长辈去世

不是我

就是你奶奶

总之会有一劫

奶奶倒说

死后的竹子

也会涅槃

种子随风飘散

一场春雨过后

化成一片竹海

那年冬天

爷爷还是没有

躲过那一劫

跟着去了

但愿

那里的竹子不开花

父亲

十年前

父亲也曾满面春风

他写得一手好书法

懂得一点文化

村里的红白喜事

都找他写单

现在

他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吃饭忘记拿筷子

上厕所忘记关门

说话磕磕巴巴

一天

他说上街逛逛

去之前

母亲嘱咐他买把镰刀

回来

买的却是一把斧头

一家人

笑得前胸贴后背

后来

我们在城里生活

母亲也跟随进城

父亲说

要在家照顾老奶奶

再后来

变成奶奶照顾老父亲

母亲

“山竹”来的那夜

世界都是亮的

到处都是响声

母亲一夜没合眼

她在一片漆黑中

磨蹭到我床前

惊醒了我的酣梦

我本想

借着清凉的雨入眠

母亲说

后山的那块玉米地

估计都倒伏了

他的神情和话语

比屋外的风

还要凌乱

可窗外的风和雨

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母亲对着窗外

目不转睛

盯着后山的夜色

此时

我知道她奋不顾身的

却不轻易做出的

决定，第二天凌晨

雨停了

但风依然在刮

像刀子

母亲小心翼翼的

扶起每一棵玉米秆子

然后拿起锄头

重新培土踩实

中规中矩

一点也不让

歪的或斜的

此时的母亲

感到无比的

心安理得

一只蜜蜂

父亲养了十箱蜜蜂

从山崖壁刨来的

蜂箱摆满了后院

一天

一只蜜蜂围着我飞

我甩下手

试图驱赶它

它飞远几步之遥

又飞了回来

这次

它干脆落到我身上

在我手上爬

那小嘴伸出

一根针似的

亲吻着我的手

感觉像被蜇的

于是

我甩手更用力了些

那只蜜蜂

被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再也飞不起来

父亲说

它不是来蜇人的

估计是它的天敌来了

找人帮忙来了

我跑出去

果不其然

十来只马蜂正在箱洞口

跃跃欲试

像子弹

射进蜂箱里

——吮蜜

父亲说

蜜蜂很通人情的

我好愧对

它没有死在战场上

而是死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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