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仙”到朋友人工智能这样改变围棋

智能围棋，让人使用电脑屏幕下棋。 小棋迷在体验智能围棋。 有智能设备，一个人也可以研究棋局。本版图片均为南国早报记者 徐冰摄

南国早报记者覃江宜

从“王质遇仙”到“积薪夜宿”，想象一下千年之前的古人穿越到今天，看到机械手臂在棋盘面前与人对弈，棋子凭空出现在面前，将是何种观感？宽袍大袖的前人会不会把这种见闻写进传说，当成“神仙下棋”的又一段演绎？

当科技改变生活，现实就是最好的魔幻主义。自“阿尔法狗”（AlphaGo）横空出世，人工智能大大拓展了围棋的疆界，以致于今人已经不知道它的边际何在。眼下正在南宁进行的2018中国围棋大会，则把一个切面展示在人们面前，你能通过它窥见一个日新月异的围棋新世界——一把叫“AI”（人工智能）的钥匙已经打开了大门，有人迫不及待地前往未知领域。

人工智能南宁打擂

“阿尔法狗”

让人类审视自己

8月13日，南宁国际会展中心，作为2018中国围棋大会的压轴大戏，“中信证券杯”世界智能围棋公开赛在这里进行。

参赛的是来自美中日韩四国的十余个围棋AI，如中国的星阵（Golaxy）、章鱼，韩国的Og-go、DolBaram、BADUKi，日本的Raynz、AQ，美国的ElfOpenGo等。

比赛依照围棋的规则进行，主角却不是人类，这是人工智能和人工智能的对抗，人类早已在这场围棋大战中全面败北——20年前“深蓝”击败国际象棋世界冠军卡斯帕罗夫后，被称为“人类智慧最后的堡垒”的围棋也在近两年间不断被人工智能“蚕食”。一场无法预知结局的战役中，人类丢盔弃甲节节败退，最后如《自然》杂志所言，“面对围棋AI，人类最后的智力骄傲崩塌了”。

变革就是这样雷霆般迅猛降临：2016年，韩国围棋名将、昔日世界第一人李世石九段1∶4不敌人工智能AlphaGo，赛后坦诚“再也不想跟它下棋”，这时候人们依然相信棋手还有胜算，计算机擅长微观计算，而人类在大局观等宏观层面上保有优势；2017年初，围棋网站上升级过的AlphaGo身披马甲“Master”在面对中日韩顶尖棋手摧枯拉朽豪取60连胜，最乐观的人也不再轻言逆袭，收复围棋领域的“失地”了；2017年5月，世界排名第一、近年风头最盛的中国棋手柯洁也被AlphaGo击溃，尽管他在大战前悲壮地表示，“我会用所有的热情去完成对决，面对再强大的对手也绝不后退”，可面对一年之间从第18代升级为第60代的AlphaGo，人类最强棋士无力回天。

日本传奇棋士藤泽秀行先生曾说：棋道一百，吾只知其七。人工智能开始让人类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稚嫩如同孩童。

各路AI群雄并起

中国围棋加入“众神狂欢”

从一开始的傲慢，到震惊，再失落，最后回归平静，现在人们已慢慢习惯了人类棋手被计算机统治，而在独孤求败的“阿尔法狗”被设计者们关闭后，升级版围棋AI纷纷涌现。先知先觉的中国围棋也没有缺席这场“众神狂欢”，7月底的世界人工智能围棋大赛总决赛，腾讯人工智能实验室的“绝艺”拿下自己的第三个世界冠军，当前棋界的一大热门话题即是：“绝艺”能不能逼出解甲归田的“阿尔法狗”，决战东西方最强人工智能的紫禁之巅。

8月11日在南宁，星阵围棋项目负责人、清华大学航天航空学员博士生导师由小川说，不能抹杀AlphaGo在围棋天地划时代的意义，然而片面地神话它，不过是刻舟求剑罢了，中国的围棋AI也在引领世界潮流，“要感谢AlphaGo团队公布的两篇高水平论文，大家很多的工作都是在这个基础上推进，但是我们希望能够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向前走一步，例如，AlphaGo尚未探索出针对每一手棋的最优解决方案，我们正在对此进行探索”。

由小川领军的“星阵”在当前百家争鸣的围棋AI中独树一帜，因为这些设计师们是刻意地采用了“追求最优，宁为玉碎”的刚猛路数，以“不退让”去追求每一步的最佳结果。由小川承认，刚刚组建的团队尚在进一步磨合中，人工智能是科学发展的主攻方向，围棋是人类最繁复的博弈游戏，围棋和AI可以说是“天作之合”，一方面围棋给AI提供了一个足够理性客观，样本充分又足够复杂的平台，有非常大的提升空间，另一方面围棋的方方面面都有通过AI来大幅提高的可能。

那些滚动的齿轮由AlphaGo撬动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国内外各开发团队都以围棋作为算法验证工具，不断地自我完善，“阿尔法狗的意义不在于它的围棋水平，而在于它打开了一扇门，使得行业的整体水平提升了数十年。遗憾的是去年5月在乌镇击败柯洁后，阿尔法狗就宣布退出人工智能围棋领域的研发，其他的团队则还在进步，所以大家不要再‘关公战秦琼\’了，如果没有机会碰面，是永远不可能分出高下的。”由小川说。

这段传奇没有反派

人工智能从对手变成朋友

这故事里没有反派，人工智能不是只有一张冰冷的脸，它可以不动声色且毫不费力地击败人类精英，也能够全天候陪伴普罗大众，充当一个事无巨细不厌其烦的围棋保姆，或者高瞻远瞩循循善诱的围棋导师，这些天南宁一直上演着围棋AI最好的亲民秀。

在8月10日的人工智能与围棋产业成果展中，智能棋手YUMI成为明星，与人类对弈的它会思考，会用自己的机械手臂拈棋落子，如果专注于棋局，棋手们往往会忘掉面前的强大对手，其实并不是一个有血有肉会犯错的人。在YUMI不远处，围棋老师“奇奇”与少年棋手在平板电脑上展开互动，一场刚刚结束的棋局被用来复盘分析，15个疑问手被抓取出来逐一讲解。

如果说AlphaGo探索了围棋人工智能的极限，那么本次中国围棋大会则力求展示围棋人工智能的日常，中国围棋协会主席林建超在接受南国早报记者采访时说，围棋协会已经在16个方向上全面应用人工智能，包括智能棋手、智能棋具、智能解说、智能复盘等，涵盖围棋推广、教学辅助、赛事管理，“如果你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有AI给你做公正的鉴定，即智能测试。每一盘棋，你下得如何，比赛还没结束意见已经得出，这是智能教练”。

在围棋爱好者沈拓看来，很多不可能已经埋下了光明的种子，“过世的吴清源老先生一生有记载最多有几千盘棋，如今机器可以经过训练、模仿吴老的棋风，你戴上虚拟现实的眼镜，感觉就在跟吴老下棋。我觉得这样新兴的形态都是会出现的”。

“人类和智能的关系在围棋领域经过了四个阶段，首先把它当做神仙，敬而远之，如同鬼神；其次是当对手，双方拼得你死我活，但从樊辉到李世石再到柯洁都甘拜下风，结论是下不过；所以，第三阶段它成了老师，我们围棋国家队都在用‘绝艺\’当陪练，谁更投入一些，谁的水平就提高快一点。而且不分男女老幼，不分国籍地域，它可以成为任何人的老师。”林建超说，“人工智能下一个阶段，同时也是它的最佳定位就是‘朋友\’，在各个领域协助人类。有了这个‘朋友\’，围棋会有一片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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