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思恩军民府的知府衙门,周璞闻报,喜迎傅汝舟,一同进入后院官邸。在书斋中,两位福建老乡相谈甚欢。傅汝舟将自己对周璞治理地方的政绩、思恩军民府的秀美山水、圩市上出售活的老虎和豹子等观感,汇成《思恩郡斋漫赠一石》(见于《粤吟稿》),诗曰:
使君开府蛮中地,绕郭高山清映人。
肯谓荒凉縻岁月,惟将清静系军民。
圿前惯见猿猱熟,市上惊闻虎豹驯。
未午休衙是常事,诗篇图画寄心神。
按明代典制,地方官员卯时初(早上5时)上班,未时末(下午3时)下班,工作时间为五个时辰(即个小时)。周璞往往还没等到未时结束就已让属官、衙役提前下班,是因为思恩军民府在其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平安无事,需要处理的公务实在太少,衙门自然清闲。“未午休衙是常事”乃赞美之语,并不是批评周璞不遵守朝廷典章制度、提前下班。
周璞出仕以来,官声颇佳,其于嘉靖二十二年(年)在南宁府上思州(今防城港市上思县)任知州时,就已获得百姓极好口碑。《(嘉靖四十三年)南宁府志》“卷六·秩官志·国朝·上思州·周璞”赞曰:“周璞……莅政廉明,兴废救弊,民甚思之。”
周璞不但喜欢舞文弄墨,还是理学正宗,与其弟周珉同为明代程朱理学名宿、南京礼部侍郎吕柟的亲传弟子。周璞为人谦和,但自有其迷人风度,让傅汝舟等友人如饮醇酒,不知不觉为之倾倒。《闽书》“卷一百二十二·英旧志·缙绅·福宁州·皇朝科第·举人·周璞”记载:“ 璞从吕泾野柟讲学,以潜心力行见称……璞与人交,若饮醇;有过,婉讽俾自悟,而中介有不可狥者。”清广平府知府李清馥编撰《闽中理学渊源考》“卷九十二·正嘉以后诸先生学派·郡守周怀玉先生璞”所记与之同。
一番欢聚后,傅汝舟暂别周璞,独自上路,前往思恩军民府的旧府治所在地桥利堡。途中,经兴隆土司治下的另一座“暗山”,作《暗山道中寄呈一石》(见于《粤吟稿》),诗曰:
乱山盘一迳,众水伏无门。
谷助猿声响,烟笼马色昏。
息阴遥问树,具食偶逢村。
今日来游意,只堪许靖论。
此诗在清代《古今图书集成》中,题名为《暗山》,误;清代《粤西诗载》、当代出版的《邕城文典·邕城诗韵(上)》中,题名为《思恩暗山》,亦误。
高峰山道所经暗山,在武缘县南部;兴隆土司治下的暗山,在思恩军民府北部,乃是完全不同的两座山岭。《古今图书集成》“方舆汇编·职方典·第一千四百二十卷·思恩府部·汇考二·思恩府山川考二·兴隆土司·暗山”记载:“暗山,在司治南六十里,峰峦峭突,林木蓊郁。虽昼行,必持炬;炬灭,则满坞黑暗,如在漆室中。”此书为清代刊行,所记的暗山距兴隆土司治所里程数,与明代不同。兴隆土司治所曾有迁移:嘉靖年间治所在桥利堡,明末清初迁于卢何城头溂何村,康熙年间再迁于七处城头(今南宁市马山县林圩镇甘豆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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