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香粽好馋人□黄通健

每每念及老家的香粽，我便口水咕咕涌流，连连吞咽不及，模样狼狈不堪，显露出不雅馋相。说真的，老家的香粽实在太馋人了。那外观、那香气、那味道，令数十年飘泊在外、尝尽中外美食的我都始终未能忘怀。

单说广西粽，我吃过横县粽、百色粽、隆林粽、龙川粽，还有一些各地榜上有名的小吃粽，可总尝不出老家粽那种难于言状的独特味道与感觉。老家的粽子外表是绿色的，开出来，整个粽子表面也是绿色的，而且还有点通明透亮；切成一节节、一片片后，更加晶莹剔透，像琥珀、似玛瑙，吃在嘴里醇香甘甜，嚼起来富有弹性与韧劲，用北方话说是很筋道，用四川话说是巴适得很，还是我们家乡话最中听：“殆内哏咯”（意即太好吃了）。

我老家在靖西乡下，小时候常紧随母亲身边，目睹老家香粽的制作全程，那工序、那流程、那技术，都可以说是相当严谨的，稍微一马虎就会影响到整个粽子的口感，从选料到包装、捆绑、熬煮都非常讲究。

老家屋后有一块菜地，那粽叶就种在边角落里，常年施肥不断，猪鸡鸭粪都往那里埋，所以粽叶长得特别茂盛，碧绿青翠，闪闪发光。微风一吹，远远便闻到一股清香。粽叶包成的粽子风味独特，香飘扑鼻。打开的粽子浑身翠绿，像碧玉、似翡翠，令人馋涎欲滴……这样的粽子如今市场上是很难找着了，那是粽叶成长过程缺乏肥料，长得不够茁壮厚实所致。另外，由于受商业利益的驱使，市场上的粽子大多包得不够严实，米粒过于松散，熬煮时间也不够长，致使煮出来的粽子简直就像煮烂了的糯米饭，说它是粽子，根本还不够格，更加谈不上粽香，用当下流行语说就是，还不是正宗的粽子，是冒牌货。好粽子包时首先是选取深绿色的、厚实的粽叶，包时尽量放多些粽叶，多点米，而且要边包边用筷子充实，还要四周、上下转动拍拍打打，裹得严严实实，捆绑紧密牢靠，然后放置于冷水里浸泡，估摸水已全部浸透，方能旺火熬煮。其间要保持火势不减，防止进水不透，熬得不融不烂。说白了，所谓粽子，就是通过多层粽叶将浸泡好的糯米包裹严实，经过高温高压蒸煮，使糯米在粽叶包围圈里充分挤压、碰撞，融为一体，然后凝结升华成粽。这就需要足够的时间。

我们家的粽子一般是大年二十九包好，放在冷水里浸泡，大年三十清晨四五点钟左右才点火熬煮，直至晚上吃年夜饭时才停火，趁热取出摆放晾干，整个熬制过程足有十三四个小时，如此制作的粽子不是上品才怪。所以我们每年快到春节前十几天，各家各户都纷纷备足柴火，而且着重选取石山向阳坡上木质特别坚硬、特别耐烧、火势特猛的树种作为熬粽专用。那年头，家家户户住的都还是铺设木板、上层住人、下层畜禽的木楼，每年因煮粽子把灶底烧穿的事故经常发生。由此可见熬煮粽子是需要很多时间的。但愿老家的香粽依然保持那股独特的香味，在众香国里独树一帜，彰显出不同于众的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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