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鳌峰才子南宁游历记 傅汝舟旅邕诗作拾遗（之十二）

宋延康摄《横州志书》所记张启元任驯象卫指挥使事。 木容 图

◎木 容

旅居横州 文武之交

由驯象卫指挥升任思恩守备的横州人氏张启元，当在横州期间就已与旅居此地的傅汝舟交往。

驯象卫原为捕捉野生大象，再驯化为战象、贡象而设。后因野生大象越来越少，这才转化职能，成为镇防广西的军事力量。驯象卫指挥使司在洪武十九年（据解缙于永乐五年至永乐八年间撰《知思明府黄公神道碑》，此为现存的关于驯象卫建置时间的最早记载）始设于思明府上思州凤凰山（十万大山支脉）。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正月，朱元璋下旨，将该卫移置于太平府龙州辖地内的左江段水畔，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移来南宁府屯种。《横州志书》“卷四·建置志·古迹·驯象卫”称“驯象卫，明洪武……二十年迁南宁”，必误。

因与南宁卫的防区重叠，驯象卫于洪武二十二年再迁至横州东北部，由此直至明末未再更易。《（嘉靖四十三年）南宁府志》“卷七·兵防志·横州驯象卫（指挥使司）”记载：“横州驯象卫（指挥使司），在州治东北。洪武……二十二年，迁南宁屯种，寻迁横州。徐指挥建卫。正厅五间，后厅五间，架阁库二间，吏舍东、西各六间……正德四年，指挥钱勋增建后堂。领经历司（卫之左），镇抚司（卫前西□百步），千户所五（左、右、中、前、后分署，卫前东、西），毎所百户十员（各颁有印），指挥同知佥事共十三员，镇抚一员，千户正、副共七员，百户十四员。”据此可知，驯象卫指挥使司的公署规模不小，正厅、后厅、架阁库、吏舍、后堂俱全。其公署所在地，今为位于南宁市横县横州镇教育路25号的横县中学。

张启元祖籍寿州，始祖张镗自洪武二十年调来驯象卫出任指挥佥事，便定居横州，落地生根，开枝散叶。张镗的子孙后代居长者世袭该武职，传至张启元已是第五代。张启元在指挥佥事任上事迹未见记载，但必是大有作为，这才以功升驯象卫指挥使。升职后，其与通判韩绍奕主持整修城池工程。《（嘉靖四十三年）南宁府志》“卷二·地里志·城池·横州”记载：“横州，旧土城，元至正丙戌夏，州判倪思敬始筑砖城。明洪武二十二年，徐指挥复斥大之，周围方十里、一千二百一十步，高二丈，上阔一丈二尺，串楼一千二百一十间。南距大江，东、西、北有濠塘，一丈二尺，长九百九十五丈，城门有六……嘉靖三十一年，本州通判韩绍奕、指挥张启元，易串楼以叶堞。”

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十一月，张启元调任思恩守备。其时守备署由思恩军民府迁至田州，张启元亦成坐镇田州的第一位思恩守备。

张启元迷恋修仙辟谷之事，与傅汝舟当然投缘。对官场渐觉厌倦后，张启元在思恩守备任上辞职，回到横州继续修炼丹道。由于膝下无子，其世袭的武职——指挥佥事传与其弟张启亨。

谈玄论禅 神游骑鹤

尽管《粤吟稿》中未见傅汝舟旅居横州所作的诗篇，但在另一位明代寓横诗人的作品集中，却留下了傅汝舟在横州时的行迹。那便是吴时来将自己被贬谪到横州近十年期间创作的诗文结为一书的《横槎集》，该书被誉为“广西古代谪宦文学的翘楚之作”。

吴时来，浙江承宣布政使司台州府仙居县人氏，字惟修, 自号悟斋，后改称寤斋。其为宦期间，替国家解难，为百姓谋福，政绩斐然。加之忠心耿耿、不事权贵、严谨修身、坚守操履，为士林所重。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三月，时任刑科给事中的吴时来，与刑部主事张翀（柳州府马平县人）、董传策同日上疏，弹劾奸相严嵩及其子严世蕃。严家疯狂反噬，向明世宗大进谗言。三位忠直之臣被冠以“沽名钓誉、诋毁上官”的罪名，被锦衣卫逮送镇抚司，下诏狱严刑拷打，追究“幕后黑手”。

眼见吴时来等人宁死不招，明世宗也无可奈何，只能下诏将吴时来等人“俱发烟瘅（瘴）卫所充军”。张翀被谪戍贵州都匀卫，董传策、吴时来则分别被谪戍南宁卫、驯象卫。清举人黄严、王棻总纂《（光绪）仙居志》“卷十三·人物志上·宦业·明·吴时来”记载：“吴时来，字惟修，号悟斋，十岁能文。甫长，赴童子试，陈郡守尧奇其文，擢冠六邑……登嘉靖三十二年进士，释褐，授松江推官摄府事……擢刑科给事中……嘉靖……三十七年三月，时来遂上疏劾嵩、世蕃父子诸不法状，竟为所陷，发锦衣讯所主使……尽狱具徧讯之，体无完肤……减死，戍横州。当是时，直声振朝野。在横十年……正色立朝，知无不言。”

吴时来于嘉靖三十七年九月抵达横州。其时，傅汝舟已有离桂返闽之意，所以与吴时来的交往次数并不多，交往时间也仅有数月而已。傅汝舟与号为“三岩道人”的横州人氏陆赟则过从甚密，谈玄论禅，乐此不疲。吴时来在与傅汝舟、陆赟的一次雅集中，以《会傅丁戊汝舟同陆三岩赟》为题，一口气作了三首诗（见于《横槎集》“卷三·诗·五言律”），诗曰：

（其一）

岂是商岩胄，入禅尚附儒。

法云凉火宅，慧日丽康衢。

袖里三天秘，行边五岳图。

只园枝已就，端是为文殊。

（其二）

闻道犹龙子，暮年亦向西。

神游空鹤骑，虚寝但鸡栖。

气接三明茂，情超六入迷。

仙臣原应世，今有泰山稽。

（其三）

爱尔怡颜日，逢余养志场。

德几浑未杜，真际窅难量。

幽赞疑龙马，谈交似惠庄。

何当释尘鞅，拉尔谒羲黄。

在第一首诗后，有吴时来自注：“三岩从丁戊讲禅。”这三首诗，不见于历代《广西通志》以及南宁府、横州的地方志，也不见于《邕城文典·邕城诗韵（上）》等当代出版的南宁本地诗文集，以至于吴时来与傅汝舟、陆赟交往事长期被湮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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