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诗人星陨烟台

刘树伟撰文/供图抗日战争时期，抗战诗歌勃兴。在抗战烽火中，有一位年轻的诗人声名鹊起，他，就是“神童诗人”严杰人。1947年，为了寻回昔日随军作战的激情生活，严杰人毅然加入了北撤烟台的东江纵队。惜抵达烟台不久，严杰人就病逝于烟台。这颗曾闪亮中国的彗星，最终陨落在港城烟台的大地上。神童诗人参加抗战严杰人（1922-1946），原名严爱邦，广西宾阳县人。严杰人酷爱文学，还在宾阳县初级中学读书时，年仅13岁的他就组织了“奋流文学研究会”，研究“五四”以来的文学作品。1939年春，年仅17岁、刚高中一年级的严杰人，以临场写就的散文《警报声中的桂林》从上千应试者中脱颖而出，考取了《广西日报》内勤记者。也正是这次考试，使得严杰人有了“神童”的美誉。

严杰人刚做记者的时候，正赶上昆仑关战事爆发。昆仑关地处柳州至南宁的咽喉地带，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中国十大名关之一，1939年11月，杜聿明将军率领中国军民在这里痛击日军，取得了八年全面抗战中中国军队的一次伟大胜利。初生牛犊的严杰人深入战场，采写了多篇有关昆仑关战役的报道，大力歌颂了中国军民共同抗战的英勇事迹。在战地采访中，严杰人结识了范长江、周钢鸣、芦荻、黄药眠等著名作家、诗人，并参加了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是进步文艺活动中最年轻的一员。1940年，严杰人参加了中共地下活动。其后，严杰人发表了大量诗歌、小说，迎来了创作的丰收期，出版有《小鹰》、《南方》、《今日之普罗米修士》、《伊甸园外》等书。

1945年4月，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总会在重庆改选领导机构时，严杰人的名字和郭沫若、茅盾、老舍、胡风等著名文学家的名字赫然排列在一起，可见这名“中国神童”的诗歌成就，已经得到全国文艺界的认可和肯定。向往军营投笔从戎1945年12月，严杰人出任即将复刊的香港《华商报》《文艺专页》（周刊）主编，这个版面主要发表知名作家的作品。

香港《华商报》是抗日战争期间，根据周恩来同志的指示，在廖承志同志领导下，于1941年4月在香港创刊，它是以统一战线形式出现的党的报纸。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严峻时刻，特别是在重庆《新华日报》被国民党反动派封闭后，香港《华商报》已经是《新华日报》的继续，是我党的舆论宣传要地。1941年12月12日，《华商报》因太平洋战争爆发而停刊。

1946年《华商报》复刊时，实际负责人是总经理饶樟枫，原为东江纵队秘书长。东江纵队，是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广东省东江地区创建和领导的一支人民抗日军队，是开辟华南敌后战场，坚持华南抗战的主力部队之一。正是在香港《华商报》工作期间，严杰人对东江纵队有了深入了解，为东江纵队的英雄事迹折服，多年前在桂林从事战地采访的辉煌岁月一幕幕重现。当年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桂南昆仑关抗日战场上，17岁的严杰人曾英姿飒爽地冒着枪林弹雨战地采访，满怀激情地撰写了《将军》、《指挥所里的参谋长》、《奇袭》等不朽名篇。当年的气势，是何等的豪迈；当年的状态，是何等的激情。回想往日今朝，严杰人对多年来的文字生活渐有厌倦，就产生了投笔从戎、参加东江纵队的想法。

1945年10月10日，国共两党在重庆达成了《双十协定》，在不损害人民基本利益的前提下，中共做出让步，统一让出广东、浙江、苏南等八个解放区。根据中央指示，东江纵队等广东人民武装将撤离广东。1946年4月，国共两党签订东江纵队北撤协议，协议约定，东江纵队二千四百人由中共出钱租用美国三艘登陆艇作运输工具，北撤山东解放区，北撤路线由广东的惠阳沙鱼涌出发，由海道北上烟台登岸。

为及时报道东江纵队北撤情况，有效反击国民党反动派的阴谋，当时东江纵队决定从我党在相关主办的《华商报》、《正报》两家媒体中各选一名战地经验丰富的记者随军报道。原本就已打算找机会参军东江纵队，现在这机会送上门来，严杰人怎么会错过呢？就这样，严杰人积极向组织提出申请。才华横溢，又有过从军作战的丰富经验，严杰人不出意外地被东江纵队选中。而严杰人主编的杂志，也只出了五期就停止了。北撤烟台因病逝世当严杰人获知东江纵队允许他为北撤随军记者的时候，十分兴奋，“他好似虔敬的妇人得了神的赏赐，好像在地狱看见了灿烂的阳光，整夜，他几乎睡不着，在中国地图上划着美丽的航行的路线，从烟台直划到张垣”。他曾经激动地跟好友卢煤说：“阁子里的文章再不会写了，最少，我该去体验人民的浪潮底波动，我应该到人民呼吸里去生活，诗人应从天空放到平地来行走。”在临行前的第二天晚上，严杰人递给卢煤一张写着红笔字的稿纸，严肃地说：“我枪毙了过去的严杰人，过去的诗人画押了遗嘱。”

临行前，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充满憧憬的严杰人给同事高樯写了封《遗嘱》，题作《旧的严杰人的遗嘱》，交代离开后诗稿收发问题等，其中一条说“我的过去底作品，勿代我编纂交书店出版或再版，因为我已整个否定了它们”。他称过去的自己为“旧的严杰人”，并“整个否定了‘他\’过去的作品”。这些自我的否定，严杰人是那样的决然，可见严杰人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来迎接即将到来的新生活的。

严杰人对到达烟台后新生活的态度，还体现在他于6月17日给好友、同事吕剑的信中（行前所发最后一封，从葵涌发出）。他说，“我在这里身心都感愉快。一切都感到新鲜，像刚来到世界上一样，只觉得缤纷杂陈，灿烂夺目。这里吃的菜比报馆差，但米却比那又碎又臭的公价米好，因此我吃得很多。在报馆时日夜失眠，现在却睡得很好了。一切都好，只是被当作客人看待着，对于这身份很感不安。这自然是因为现在部队在‘待命\’状态中，没有什么参加工作的机会。我只希望到山东后能改变这个身份而成为一个工作者。”在东江纵队北撤之前，吕剑作为《华商报》的特派记者，参加了香港记者团访问东江纵队集中地葵涌活动。正是在那里，吕剑和严杰人又短别重逢。细心的吕剑发现，“他的确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内心充满了欢悦，显得更加年轻，也爱说话了”。

6月10日左右，严杰人与香港《正报》记者钟紫，两人在东江纵队安排下，天蒙蒙亮便秘密离开香港，转乘早巳准备好的木帆船到大小梅沙的东江纵队接待站。6月30日，东江纵队离开大鹏湾，开向烟台。期间，严杰人撰写了《中共武装人员的北撤和复员》、《东江人民挥泪告别子弟兵》等通讯报道。

7月5日，东江纵队抵达烟台时，严杰人受到山东文化界热烈欢迎。不久，严杰人因旅途劳顿，患疟病甚重，后又转黑水病，终于7月19日上午9时不治，逝世于烟台市立第一医院，葬于烟台岭南义茔。山东文艺界闻讯异常哀痛，为其举行了追悼。当时《广西日报》曾以《诗人严杰人逝世》为题作了报道。国内有几家报纸同时用了“神童”二字发表消息报道严杰人早逝。上海《文汇报》和重庆《国民公报》著文，沉痛悼念杰出的青年诗人严杰人，香港《华商报》为严杰人早逝出了悼念专页。日本进步传媒闻讯，也为严杰人的早逝惋惜和惊呼，发表报道的标题是《中国神童逝世！》。杰人病逝后，家人设奠祭时，以“笔走龙蛇北依吴钩清宇内，书沉鱼雁南传墨径吊烟台”挽联吊唁这位神童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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