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乡明

◎晏小平

月儿高升，凉风轻起。此时的骆市镇牵牛村俨然一幅水墨写意画。 远山连绵跌宕，湖面清波粼粼，竹树影影绰绰，农舍悄然渐眠。乡村夜色的这份静美，又撩拨起我扑满尘埃的情弦。

夜深了， 菲菲———我的乖女儿，此刻，你应该还在灯下苦读吧，可一定要注意休息啊。自我驻村扶贫以来，更是少见于你。这回我又要如往常般写信给你，望你闲暇展读便好。

晚上，我们组织一组、九组的村民开了坝坝会， 再一次宣传了国家的扶贫政策、收集了群众的意见和建议，回应并解决了他们提出的问题。 尽管扶贫工作任务繁杂艰巨，但我们都乐于此行，对未来充满信心。

我踱步在驻村宿地的院子里， 其他几位队友带着一身疲惫纷纷睡去。 远山朦胧，让我想起了诗和远方，想起了童年和故乡。故乡的月亮，亮亮的、圆圆的，挂在山村夜空，在朦胧中静静地、慢慢地游走，一派沉寂。细听，耳边不时传来蟋蟀的窃窃私语，或者一阵蛙鸣，大自然的小精灵们也喜欢这样的夜， 总要在这样的夜里喋喋不休地哼起小夜曲。 空气中弥漫着农作物、草木以及泥土的各种气息。

记得以前， 我们晏家塆有100多人口，全都聚居在一个山坳里， 生活得既贫寒又快乐。记忆中的故乡，是一种遥远的朦胧的纯朴的美，尤其是月夜下的故乡。

夏日的酷热让农家人几乎无处躲避，孩子们总是希望太阳快点下山， 夜晚早点来临，这样就凉爽一些。吃过晚饭，一轮明月如约而至，悄然升起挂在山头。我们小孩子只穿条短裤衩躺在院坝的竹席上， 摇着竹篾扇歇凉， 大人们在一旁的长椅上摆龙门阵。我们最喜欢的事是仰望天空数星星，先惊讶它的繁密， 然后认真地数起来，一颗、两颗、三颗……不行，数错了。重来！反反复复，孜孜不倦。忽然，我们争执起来，因为其中的一颗星在慢慢地游动， 是星星还是飞机，大家意见不统一。后来不知怎么地都安静了，怎么啦？原来我们都睡着了。

月光里，桉树下，父亲吹竹笛给我们听，笛声婉转悠扬，在山村的夜空轻盈地飘荡。我们和着旋律学唱了许多歌曲，比如《打靶归来》《学习雷锋好榜样》《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骏马奔驰保边疆》《北京的金山上》《泉水叮咚》……夏日的酷热和一天的疲惫，便随着我们的唱和，渐渐消逝在这山村的夜色里。

如果说我身上有一点音乐细胞的话，那一定是父亲给予的。 我很小就从父亲那里学会了吹笛，不过惭愧的是，现在我也不及其一二。

渐渐地，我长大了，喜欢一个人走在乡村的小路上，看山野里的溶溶月色，抚摸草尖上的晶莹露水，听此起彼伏的蛙声虫鸣，感受夏日的习习凉风。 风儿恰似一位从树丛中竹林里偷偷跑出来赴约的少女， 羞涩的柔情包裹了我的全身， 我把脚伸进水田里不停地戏水摇晃，任凭清澈的水波浸舔我的脚丫。

我喜欢独自在夜里吹笛。 坐在院子一角的洗衣台上，四面竹树合围，月色似水澄明，树叶在夜风中轻轻颤动、低低呢喃。眺望那起伏跌宕的远山，一任笛声飘向深邃的苍穹和茫茫的远方，触摸群山的那一边。我的思绪也一如这月光般迷离朦胧。此时，山村早已进入甜甜的梦乡，只有那轮月儿，不离不弃地听我吹笛，听一个懵懂少年的心事。

我借着月色沿着湖边独步漫行， 经过村里的脱贫产业园， 那满坡的花椒树苗沐浴在这满月的光里， 像一群可爱的孩子躺在大地母亲的怀里， 枕着牵牛村人的梦已安然入眠。

菲菲，不知不觉中竟写了这么多，恐怕会让你读上好一阵子。好吧，我也该收笔，向你道一声晚安，我的乖女儿！

（作者单位：营山县骆市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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