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记的最后时光

□本报记者 李旭

汽车飞驰。1月26日中午，从重庆赶回营山参加追悼会的途中，不愿接受现实的城南镇先锋村村民胡一兵一次次拨打文建明的电话。然而那声熟悉的回答“兄弟”，再也没有响起。冰冷的“无人接听”声中，胡一兵伤心地哭了。1月25日19时19分，重庆医科大附属二医院重症监护室，与病魔抗争8年之久的营山县城南镇党委书记文建明与世长辞。在妻儿、同事、医生，以及无数受过帮扶的“胡一兵”眼中，文建明与死神顽强拼搏的最后33个日日夜夜，一如他扎根基层的33年——从容，坚定，生命不止，奋斗不息。

奉献，直至最后一刻

“自从参加党的十八大回来后，文书记像吃了兴奋剂，工作起来更加不顾命。”城南镇镇长李忠辉说。

按医嘱，文建明应该每季度到医院做一次海扶刀手术。但因事情太多，这一年，他一拖再拖。

“当时他的身体已经非常不好，一直发烧。”妻子钟玉珍又急又气。身为医生的儿子更是担忧：“这两年父亲越来越瘦，冬天穿那么厚的衣服，还不到100斤。”

去年12月23日，再也扛不下去的文建明住进了重庆医科大附属二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肿瘤中心主任朱辉惊呆了——肝脏体积缩小、形态异常，原发性肝癌伴骨转移……两周后再查，肿瘤竟从乒乓球大小长到了拳头大小。

“正常人的脏器功能只发挥了60%至70%，但文建明8年来经历大小手术37次，多器官功能已透支到极限，加上肿瘤靠近心脏、创伤极大，手术风险非常高；不动手术的话，又连一线生机都没有。”早已将他视作朋友的朱辉陷入两难境地。

文建明乐观依旧：“动手术吧！我不怕死，只有活下去，才能把老百姓的事情办完。”

他拒绝同事的一切探视，“屋里工作忙，莫分心！”

连儿子文忠，他也狠心撵了回去：“你是医生，回去治病救人！”

岁末年初，基层工作千头万绪。文建明放心不下，每天要给领导和同事打20多个工作电话。

“这么多年来，像他这样不要命地扑到工作上的，我还真没有见过。”朱辉既生气又钦佩。

后事，叮嘱一切从简

1月8日，文建明第38次躺上了手术台。在他心中，这不过是又一次“细娃儿赶场”。没想到，因术后多脏器衰竭，伴随肺部感染，呼吸衰竭，曾经的生命斗士渐渐油尽灯枯。

11日，重症监护室里的文建明精神状态突然好转，钟玉珍欣喜地隔着玻璃与他通话。“如果这次我不行了，千万记住，一切从简！”他叮嘱妻子。没说上两句，又记挂起镇上没落实的工作，“告诉他们，一定不能落下”。

短暂的苏醒后，文建明陷入了长久的昏迷。钟玉珍哭着拨通了李忠辉的电话。

共事十几年的挚友坐不住了。第二天，李忠辉心急如焚地赶到重庆，走进重症监护室。“文书记，我来看你了！”他轻轻喊道。眼前的文建明戴着呼吸机静静躺在床上，怎么也喊不答应。

这还是记忆中那个头发掉了长、长了掉，说话中气十足、做事雷厉风行的文书记吗？李忠辉哭着回了城南镇。

城南镇机关干部已经很久没休过周末了。25日这天放了一天假。中午，30多名干部职工自发赶到重庆的医院，送文书记最后一程。

短短半个小时的探视，大家都哭了。不愿相信，那个清清白白管人管账、无私传授治理乡镇经验、永远都在创造生命奇迹的文书记，真的要走了。

19时19分，文建明永远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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