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的院落

□ 李仕彪（西充）

从西充县城到青龙乡严家大院，有30多公里车程。

踏进院坝，感觉古风雅静。这座大院便是建于明末清初的严家大院， 虽然历经数百年风雨洗礼，依旧古韵犹存。老宅看上去很有质感， 屋顶上的瓦片颜色不一，看得出有翻盖过的痕迹，斑驳的墙面灰褐泛白、 木筋凸起的门窗透露着岁月的苍迈。许多木门都是紧闭的，就算是敞开的铺面，也是清静无人；就连院坝青石板上长出的浓绿青苔， 似乎也少有人踩踏。 这与高楼大厦之间的道路形成强烈反差———在这个年代， 院落坚守古韵遗貌的从容与淡定，让人感动。

沿院门下台阶拾级而上，推开两扇斑驳的朱漆木门，那抬梁斗拱间，或花或鸟或兽，各种木雕层层叠叠，密而有序，那么形象和生动；流畅花的娇艳、鸟的雀跃、兽的威武，让我仿佛置身一个儒雅的意境里。

古寺是严家大院重要的组成部分。里面有一口天井，长24米、宽12米，由统一规格的石板整齐铺砌而成。 天井中央有一眼泉池，池中间矗立着一座假山，假山上的亭台楼阁，使人遐想成仙居的景象。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泉池旁生长的两棵百年大树，一棵紫薇树，一棵石榴树。这棵紫薇高13米、树围3米、冠幅7米，长得枝繁叶茂，高过房檐。2013年，她与南充市府街银杏树、高坪区金城山迎客松等被评为“南充市十大古树名木”。我不知道从喧嚣城市中走来的人们，在她营造的静谧氛围里，会产生怎样一种感觉。

我只是游客，不清楚严家大院的历史，但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年代过去了多久，严家人的血脉还在这里传承和繁衍。2014年11月，严家大院所在的蚕华山村入选“中国传统村落”，西充县政府正在规划和保护这里，将其打造成西部最具价值的旅游景区。走入一户农家，主人是一位耄耋老人，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喝水。 我在品味那杯古井水的同时，听老人给我讲述这院落的文脉。

严家大院总是人丁兴旺， 祖辈们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所，代代以农为业。改革开放以后， 院落里的人发生了巨变———经营承包土地、种果树养家禽、外出打工、经商求学、 兴办农家乐， 虽然都不是大富大贵， 但菜根淡定的生活， 如山垭口那抹阳光，固然、悠闲，缓缓从院落的墙角移动。

老人的语调很缓慢，如桌上那杯茶，清淡、悠然，徐徐舒展开。这个院落是四合院，建筑精巧别致，由前院、后院以及左右厢房构成。由北向南，有明代修筑的前院、后院、前后天井和院门相连，形成一个封闭空间。原来住着的几十户人， 有的走了， 有的搬了，剩下的几户人家，大多是老人和留守儿童。不过，由于乡村旅游的兴起，城里人又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休闲，最近几年，大院的人倒是又多了。 老人抽出一支烟， 揉了揉，塞进嘴里，点燃。一团烟雾就在屋里弥漫，显得渺然、梦呓。

到了中午，老人留我吃饭。饭后，他又带我去了青龙湖。青龙湖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工开挖的灌溉农业的蓄水湖，现在是国家级湿地公园。微波的水面，不时有羽毛鲜丽的水鸟悠然自得地嬉戏，一叶轻舟在碧波中荡漾。沿堤漫步，我渐渐地微闭双眼，让身心宁静如水。回想严家大院那缕炊烟，袅袅在老宅的屋顶，弥散在灰暗的村庄，犹如一声长笛悠悠，在心灵深处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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