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玉兰花开的日子

◎黎大杰

年前，儿子打电话叫我买口罩，我疑问：“做啥？”

“老爸，你也太out了吧，新型冠状病毒疫情来势凶， 你们要注意防护！”

“谁说我不知道？ 武汉离我们那么远，哪里用得着口罩嘛？大过年的，戴个口罩才老土呢。”我根本没把此事放心上。

当时， 我与妻正在菜市场上采办年货，大包小袋的，拎着往家里走。穿过小区花园时， 白玉兰树上正好落下一片枯叶，掉妻头上，我向上望了望，玉兰瘦瘦的枝条，黑黢黢的，一点花开的意思都没有。

春天还没到来！

午觉前，我与妻躺在床上刷手机，突然看到一条消息：武汉“封城”！

我怀疑是假消息，经过反复证实，官方发布的。

我们这才发现这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不是闹着玩的。

我对妻说：“下午我们去买点吧！”妻一愣一愣的：“买啥？”“口罩呗！”“好吧！”我们都翻过身，各自睡了。我与妻都是教师，放寒假了，这一睡，睡到自然醒，自然，买口罩一事也忘了。

晚上，携妻散步，过一家药店，妻突然想起口罩一事， 上前问：“有口罩没？”售货员指指门上，门上贴有一纸条：“口罩无货。”

“能不能进一点？”我问售货员。

“谁知道呢？老板说总店都没货。”

“那什么时候有？能不能告诉我们一声？”

“行，把电话报我！”售货员拿出一张纸， 上面已密密麻麻记有很多电话号码了。

儿子在微信上给我们转了几条防护病毒的知识，我们看了，知道这病毒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凶， 传播渠道无外乎飞沫和接触， 一个小小的口罩就能解决大问题。 只要少外出， 少与人接触，隔断病毒传播，也就传染不上了。

那口罩就尤显重要了。

“一定要给我们留点。”妻给售货员反复交代。

“好的，赵老师。”妻把戴着口罩的售货员看了又看， 原来她是妻子曾经教过的幼儿园学生家长。

从药店出来， 我与妻又接连跑了几家药店，均答：“无货！”。

可以确定， 整个南充市面上的口罩绝对断货。

年关愈近，天气愈冷。

晚饭后我与妻到广场散步， 一阵寒风吹来， 我们都不觉裹了裹厚厚的羽绒服。

一路上碰到几个熟人， 相互寒暄几句，又走开了。

儿子在电话里问我们出门戴口罩没？我哄他说戴了。挂了电话，我与妻相视一笑，身边没一个戴，我们戴，岂不让别人当怪物看？

看！那儿有一个人戴。妻指着前方说，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我猜她应该是从武汉读书回来的大学生吧。

妻说：“她们怕，正常。我们老年人不怕，不戴。”

我说：“是，我们不戴。”

其实此时，我们内心也怕了，只是苦于没买到口罩，怎么戴？

我拉拉妻手臂说：“走，回家。”

妻到处打探有无口罩出售的信息，她想多备点在家。市面上没有了，连卫生系统都找不到多余的。 我有些反感妻子的做法， 黑着脸对她道：“你这主意也打得没名堂，我们怕啥子？我们可以待在家， 医护人员才是最需要口罩的，好不好？”

妻显然有些委屈：“我这么积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到了晚间， 妻总算通过网络上的亲朋好友落实了一点，几天后可到，应该可应付一阵子了。

武汉是一座美丽大城市， 我曾经去过一次。至今，武大校园里花飞如雨的樱花仍然时不时地震撼着我。 为了了解武汉情况， 我点开抖音， 于是每天， 抖音里都会推送一些有关武汉的小视频， 我从那里侧面了解到了武汉的一些疫情状况， 也看到了武汉人积极应对疫情的乐观开朗的心态。 这新冠肺炎代替去年的猪肉成功占据了农历庚子新年的封面。

在成都工作的儿子要带未婚妻回家过年， 我与妻一边精心准备过年的事儿， 一边关注远在千里之外的新冠肺炎疫情， 一起为武汉加油。 说到儿子，我又记起口罩的事，对妻说：“口罩应该到货了，你等会儿打电话问问。”

“到货了，快点来拿。”妻边打电话边拉着我一起出门，到药店时，售货员从柜子底层中拿出藏着的两盒口罩递给妻子：“赵老师，我不给你藏着点，早就抢没了。”我们连声说谢谢。

网上这几天流行一句话， 这个时候还能给你送口罩的， 一定有过命的交情。

我想，也对，如果不是药店里有熟人，这口罩多半留不住。

口罩不多，得省着点用，最好的办法是宅家， 连去菜市买菜都得几天一次，错开来。

儿子不知从哪儿弄到点口罩，给我们寄了回来。

一天， 我见一朋友没戴口罩，问他， 他支吾说没买到， 我说我送点给你， 我们南充已有企业申请上线生产口罩成功了，今后应该供应得上了。

宅家近二十天，疫情得到基本控制，但是对于小区的管理仍然没有放松。

今天，在小区花园，我看见那棵白玉兰瘦枯的枝条上已开始冒芽了，小小的，鹅黄的，嫩嫩的，毛茸茸的，或许过不了几天，这白玉兰花就要开了。

唉，经过一段时间的宅家生活，以至于我们都忽略春天已悄然到来。

我想把口罩摘下来， 挂在白玉兰枝上，等春天到了，玉兰花儿开了，疫情就全部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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