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杰(嘉陵)
这是真正的雾,妙曼的,薄薄的,热腾腾的,雾里飘着桑茶叶的味。
大厅一方红褐相间的木茶几上, 正煮着一盏桑叶茶。
白色淡雅的雾是从茶几上一盏盏小瓷杯中袅袅升腾出来的,满屋子走。
山二哥坐在我对面,愣愣发呆,小夭抱一部手机,在朋友圈与人打闹,不时悄然一笑,玩石低头嗑瓜子,嘴里嚼得嚓嚓响,深微一点不安静,在沙发上变换坐姿,接听电话。 这是一个平庸得有些让人恹恹欲睡的冬日周末的下午时光, 非常适宜在桑茶的香风中坐禅。
茶雾在几个人中间绕来绕去, 有如海面上蒸腾出来的仙雾, 把眼底里的所有事物都变成一座座朦胧的小岛,看不真切。
上浮,下沉,杯中春桑茶在山水中活了过来,一片一片地,缥缥缈缈。
有细小的阳光从窗外漏进来, 投射到煮茶的玻璃杯中。春桑叶透着明,在杯中阳光里打着滚, 仿佛时光的声音在桑叶上逐波,弹跳。这副冬懒的模样,像极了刚从被窝中蹬打铺盖的婴儿小腿,粉嘟嘟的,搅动出泛着奶香的空气。
杯中之茶有若一小片一小片的小时光,充塞了整个下午。这样的时刻,在淡淡的桑叶茶香中, 我更愿意做一名忠实的倾听者和咀嚼者。
杯中有山水,杯中更有日月和乾坤。
桑叶入茶,是我在嘉陵区的一次偶遇。千里嘉陵江,从陕西开源,中经嘉陵区,最终汇入长江, 这就恰似一根蚕丝吐出的彩色绸带, 缠绕在千年绸都第一坊的腰上。正是因了嘉陵江水的滋润,正是因了农村家家户户皆有栽桑养蚕的项目,正是因了南充有着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剿丝织绸企业,让嘉陵有了中国桑蚕之乡的美誉。
窗外,雾未散尽,阳光浮在薄雾上,有若水墨冬天里的一剂炭火,闪闪发光。薄雾挂在透明的窗玻璃上, 凝聚成一滴一滴的露珠,晶莹,剔透,就如杯中之茶水,醇香,绵厚。
《陌上桑》中描述罗敷采桑:“提笼行采桑,纤手折其枝”。一介女子,立地采摘,那腰肢的优美绰约,在我们脑海中定格成永恒的记忆。上午,在中国丝绸博物馆展厅中,看到一张宣传画,一大片嫩绿的桑园里, 一群穿着圆点青花格子衫的村姑采摘一片嫩尖桑叶往竹背篼里扔。一作家朋友说,这幅画看着好眼熟,但凡各地采桑人,都这种装束,换一身服装可以么?我说,采桑时,村姑们都这打扮,如果换了,岂不显得有些假了?是的,采桑人是一群仙化了的姑娘,一身青花袄,在春寒料峭的田野, 就是一群起舞的精灵,其视觉冲击力足以让我们回归到乡野,回归到一些逝去的纯粹的丝绸般的岁月。
霜降之前的桑茶称为春桑, 霜降之后的桑茶称为霜桑。 春桑在杯中散了开来,其叶状就如刚从桑树上采下来一般,嫩绿之中有着一点的黄, 黄中有着一点的透,透中有着一股清香,只要看上一眼,定能让你产生一次心动,春桑养胃清肠,凉血明目。十月霜后,霜桑茶就称神仙茶了,以代茶饮,令人聪明。这在《本草图经》中早有记载。《百草镜》还说,须大雪压过,次日晴采下,线穿悬户阴干,其色多青黑色,风吹作铁器声,故名铁扇子,冬至后采者良。霜桑的养生功效更佳。
呷一口桑茶,满舌生津,一股子来自乡野的清香顿时游走全身。
桑叶不可直泡直饮, 桑叶采摘回来后,须去柄,水漂,阴干,然后放入蒸具用小火蒸2至5分钟, 以软熟保绿鲜散淡香时止为宜,再揉搓,摊凉,用手在一块木板上沿一个方向推滚,叶形卷曲,叶汁溢出,黏附叶面,手搓有润滑感,最后,干燥,即成成品。制作桑茶有严格工序,还有特殊配方,以提取出桑叶之中的生腥味,唯此桑茶才会有让你饮之不忘的口感。
阳光从茶杯之上移到每一个人脸上,茶室温度也起来了,满屋子一片温暖。
煮茶之水来自嘉陵江。住在江边,无疑是一种幸运,嘉陵江是目前国内比较干净的一条江,少污染,山泉一样的江水,经过简单过滤就能直接饮用,偌大的一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城市市民都喝着这条江的水长大,我们习惯称嘉陵江为母亲河。
有如此的好茶可饮,就绝不做世间的隐逸者。
我用嘉陵江水煮一壶桑茶,在江边择一雅致茶室等你来坐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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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充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南充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