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文广(南充)
“清明要明,谷雨要淋”,上山下乡时,老房东这样对我说。清明最好能出大太阳,谷雨最好能下几场雨。我想这一定和小春收割大春播种密切关联。其时,过冬的小麦胡豆豌豆尚在地里, 正等待好太阳抢收,包谷苗红苕藤已然长成,秧苗也看着见长。有的庄稼要“明”,有的庄稼要“淋”,自然农夫忙得要命。在我们川北农村,这时候天地间有股说不出的气味,令人陶醉。
谷雨节气也是春夏季节的交替。在天庭,东官苍龙渐行渐远,北官玄武悄悄靠近了。和苍龙一样,玄武也占着天球背景的一个星区, 也有七个星宿在黄道这一阶段上。《吕氏春秋》载,是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古代铜镜上,玄武是一个黑色的龟和一条蛇盘结一起的形象,不过据说更古老的文物上,北官曾是一头独角鹿,就是传说中的瑞兽麒麟。对应现在世界通行的星图, 北官玄武在人马座、摩羯座和宝瓶座一带。这个星区群星灿烂, 其中第一宿是漂亮人马座里的南斗星,和北斗相对,属于“天庙”“天子”的高贵级别。 我们比较熟悉的牛郎织女也即将登上天庭。
说到玄武,还得多说几句。离我们川北不远有武当山,主神真武大帝,也称玄武大帝,是道教极为尊贵的神明。经过明朝皇帝的加封,武当山成为玄武大帝的道场,至今名扬天下。离武当山不远是大城市武汉, 有龟蛇二山在那里锁住长江,可见古人心中的玄武是水神。 古人认为,龙是江河鳞虫之代表, 虎为山林百兽之王,凤是飞鸟领袖,而龟则是大地上介虫的主宰,汉代再加上了蛇,就是现在所说的玄武。古人以龟为图腾,认为是灵物,多用龟甲占卜, 但更早应该还是源于古人的常识。龟和蛇总出没在有水且比较阴暗的地方,神秘而长寿,渐渐才上升到图腾和宗教的神圣层面,代表了长生不死。道教的起源和发展和古代长江流域巴蜀楚吴越都有不解之缘,影响直逼今天的南充人。
但“谷雨”这名字却源于《淮南子》中一则类似神话的故事。 说是黄帝的史官仓颉最早用结绳的办法来记事, 后来事情越来越多, 绳上大大小小的结越来越乱,终于记不住了。他发现不同野兽的脚印有很大的差异,于是开始模拟野兽脚印来记事, 渐渐固定下了一批类似脚印的符号。终于在某年春末夏初,黄帝颁布诏令,认定这些固定了的符号为“字”,华夏民族从此有了字。据说这天天降大雨,下的居然不是雨滴,是谷米,于是就定这个节气为“谷雨”。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北方的谷一般指“粟”,小米;而南方的谷就是指水稻,大米。这是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最早依靠人工栽培出来的粮食作物。五六千年前陕西的半坡人和更早一些的浙江河姆渡人能够走出洞穴,开创农耕社会的曙光,发现并渐渐驯化出能够春播秋收的粮食作物“谷”,具有无比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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