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重生的草

□ 冯雪峰（嘉陵）

战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是草在七坪寨和四方寨的真实写照。

初夏的一天，我们一行二十几人直奔七坪寨和四方寨而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草。七坪寨上，7个山峦顶地势平坦，自西北向东南。山顶都是草坪，草都是新鲜而嫩绿的，草组成“烈焰凤凰”的图案、拼成“花好月圆”的字样。草在七坪寨， 已是必不可少的风景美丽之因素。

当我们漫步木栈道时， 放眼四望，7个草坪尽收眼底，顿有绿意盎然之感。还有那低矮的茅草，在微风中摇曳，一片又一片，似碧海微波，置身其间，那种清爽的感觉难以言表。

七坪寨的寨门， 因修建公路被毁掉大部分，剩下小部分被杂草遮掩。寨门所在的那个山峦，据说曾经是个寺庙，山顶还有残垣断壁以及一尊菩萨的部分躯干。可见，七坪寨绝不是普通而自然的7个草坪。

相比七坪寨，四方寨的草更为茂盛。四方寨主要由四方山构成，就地势而言，四方山山势陡峭，如果用于军事，必是易守难攻之地。山顶上，草多树杂，枝繁叶茂。山顶四周，有古代炮台的遗迹。其中一处，可以想见，如果安放一门炮，直直对准隔着一条沟壑的七坪寨最高处，射程稍远一点，足以覆盖整个七坪寨。 不知道四方寨周围半人多高的茅草栽于何时，人在这种茅草丛中，有一种神秘与深邃之感。

无论七坪寨还是四方寨， 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山峦均由石头组成，而且从裸露的石面上，肉眼就可辨出石头的坚硬。当地百姓多用这些石头修房建屋， 甚至制碑垒坟，可见石头之特质。草能生长于这样的石头之上， 我想多半原因是曾经有人将土运过来，再用低矮植被固化，时间久远了，泥土与草便相互依附， 形成独特的草坪。所以，草就是两个寨子的守护者。

七坪寨和四方寨，涉及的山峦之巅都是平平坦坦，很适合居住停留，或许就是因为独特的地势地形，明末农民起义军领袖张献忠才会在退守时选择七坪寨作屯兵之地、选择四方寨当驻扎主营。但据说，张献忠为防被火攻， 竟然将山顶的树砍光，草拔光，还将石头制成石块用作抵抗。

史书记载，张献忠自在成都建立大西政权以来，不到3年时间，便经历明、清两个朝廷先后派兵围剿。 所以这3年四川连年战事，张献忠屯兵七坪寨和扎营四方寨时，也随处是烽烟四起，草哪里还有生存的空间。

七坪寨上，只要稍微留意，便可见7个草坪因为屯兵遭受到的摧残遗迹， 从残留的工事碎片可以遥想当年的刀光剑影。四方寨，仿古的特大寨门，让我们忍不住进入大门，沿着杂草丛生的水泥小径，走向四方山山顶， 去想象数百年前的张献忠如何坐镇四方山，指挥战争的情景。只是，草本无情，人却有意。草因战争受祸遭殃，当张献忠带领农民起义军最终失败后， 七坪寨和四方寨才恢复往日的宁静与安详， 草才开始有了新的生存机会。

如今，七坪寨和四方寨，不仅仅因为有着张献忠屯兵扎营的故事流传，更为重要的是，两个寨子因为不同的草，在各种花、 各种树以及周边农作物的衬托下，自然风光十分秀丽。同时，它地处南充之北、出川古驿道必经之处， 自有一番风景。特别是，那个巨大的被称作“南充之眼”的圆形光环， 足以将整个南充城区罩在“眼”里，可谓“一览众城小”。还有那玻璃观景台，极目远眺，南充城区确实在视线范围，从另一视角品味南充城，仿佛历史与现实在交会。

战争， 已经成为七坪寨和四方寨的过去式了。唯有草，无论谁在意不在意，都顽强地生存下来，历经春夏秋冬、风雨雷电，也历经改朝换代、四世轮回，干枯、发芽，再干枯、再发芽，一次又一次重生。在七坪寨和四方寨游玩，不能忽略草，因为草是这两个古寨历史与今天的最好见证。还因为，草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只要春风常在，必能春风吹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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