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泉流淌四方寨

■ 陈冠先（嘉陵）

四方寨早先叫四方山。 四方山顶峰面积百余亩，地势平坦，几乎是清一色裸露的坚硬岩石，泥土极少；中间零星分布着几簇并不茂盛的杂草， 除了周围崖边的松柏，鲜有灌木丛林，就像一个大大的斑驳的球场。

这个看似不可能有水源的大平台上，恰恰藏着一眼两三百平方米、数百年来从不干涸的巨型山泉———梦泉。

梦泉位于南充市顺庆区同仁乡四方寨， 相传是明朝一个叫谢恩的商人发现掘建。谢恩，土生土长的四方山人，几岁时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由于家境贫寒，加之地理位置偏僻闭塞，快30岁了还未有人上门提亲，一个人凄苦生活着。

四方山东面千米之外有条南充通往广元、出川的驿道。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谢恩家里突然来了位外地人。外地人叫青云，湖北孝感人，长期从湖北往广元运送麻糖、米酒，返回时在南充购买丝绸到湖北。路途虽遥远，生意却做得风生水起。

那天， 青云像以往一样从广元返回。途中突感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到四方山附近时已经月亮偏西。他晃晃悠悠来到四方山才发觉走错了道，慌乱间，突见前方岩壁处隐约有座孤凄的小茅屋，便走了过去。睡眼惺忪的谢恩打开门，见风尘仆仆的青云投宿，二话没说就让对方进了门。

长久的风餐露宿、劳累奔波，四十多岁的青云一病不起， 在谢恩家一躺就是一个月。这个月里，谢恩倾其所有，对这个素昧平生的外地人照顾得像亲人一样。青云将谢恩的好记在心底，病好后，将聪明、仁义的谢恩带去湖北做营生。

到湖北不久， 青云将自己的妹妹青霞嫁给谢恩。“羁鸟恋旧林， 池鱼思故渊。”15年后，事业有成的谢恩，带上妻子和一双儿女回到养育他的那片土地。

四方山距城里有三四十公里， 偏远闭塞、山势险峻，山民们平时的生活吃水全靠山涧。谢恩离开的第五年，四方山遭遇大旱，数百年没断过流的山涧，断了源头，再未复苏，山民们只好下山到两公里外的西河取水。两公里的山道狭窄陡峭，因下山打水失足掉落山崖的事故， 发生过好几次。

谢恩回山的第二天下起了牛毛细雨。 那个曾经对他恩重如山的老人比谁都开心，打算给谢恩一家子煮顿饭，但水缸里的水不够。他拿上水桶悄悄下了山，却再未能回家。

谢恩看见因他失去生命的老人，哭了一天一夜。 他决定在山上为乡亲们找出水源，让悲剧不再上演。连续数天，谢恩将山前山后每一寸土地挨着重复踏了数百遍， 可仍没见到能供人们饮用的水源头。一天夜里，颓废失眠的谢恩披衣来到四方山山顶， 躺在一块清凉幽静的石台仰望满天星斗，默默祈祷。

“你已经尽力了，何苦白白累坏了自个身体？”一慈眉善目的老者摸着胡须定定地看着谢恩。“身体受恩父母， 成长受恩邻里乡亲，我就是为乡亲们出力的，坏了也值得。”谢恩说。“嗯。”老者点点头，“有山就有水，是你不够细致罢了……”“望老人家赐教，水源在哪里？”谢恩忙翻身而起，身边却无人影。原来是南柯一梦，他哑然失笑。

“不够细致罢了……”谢恩才合眼，又见刚刚那老者手把胡须笑吟吟，他大惊，暗想，难道这里有？不可能啊！唉，管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抱着试试的侥幸心理， 开始在山顶仔细搜寻可能有水迹的地方。一个地势略低洼、一簇杂草异常茂盛的地方， 留住了谢恩的目光。他伸手拔出草根，草根立刻带出湿漉漉的泥土。这么高的位置不会真有水源吧？谢恩继续拔，每一草根出土都一样有湿漉漉的泥土。谢恩大喜， 旋即找来坚硬的石块刨挖。 没多久，泥土下真渗出了一股泉水。他顿时欣喜若狂，唤来妻子、儿女，一家子挥起锄头、铁钎……忙了三天三夜， 一眼甘之若饴的山泉终于出现，谢恩取名梦泉。

四方山尽管百十户人家， 梦泉的水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历经风雨洗礼、岁月裂变，如今，那口高高的梦泉仍旧水源丰沛、清澈见底，声名远播的梦泉和四方寨，也引来了八方游客的驻足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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