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登荣(南部)
那天,生活在南部老家,一向不主动打电话的母亲突然来电话了。年过八旬的母亲喜滋滋地说: 我们这儿用上大河的水啦!家里从此再也不会缺水了!
母亲口中的大河,指的是距离南部县碑院镇30多里外的嘉陵江。在老家,人们一般都把嘉陵江叫大河。 嘉陵江水能流淌到小镇,让这里的居民从此真正告别“用水难”,吃上安全放心的水,这的确是一件让人既意外又兴奋的事。
老家所在的小镇坐落在南部马鞍山与龙背山两山之间的垭口上。 从记事那天起,“吃水难”,就成为我最深刻的记忆。据老人们说,早年小镇是不缺水的,不知哪年哪月,有人为了沟通山两边王家湾与周家沟之间的联系,在龙背山中间砍出一道山垭。这垭口名曰:斩龙垭。自从有了斩龙垭,水脉被弄断了,小镇于是变得十分缺水。
那时,包括学校、机关、居民在内,拥有近千口人家的小镇,吃水都指望一口水井。这口水井,坐落在北街外一个叫稻子地的山崖间。水井是何年何月开挖的,没人说得清。不过,水井周围的石壁上,长满了苔藓、藤蔓。一条用石头砌成的梯子,缓缓地向下延伸,深入到地下十多二十米。大概是人们在石梯上踩踏的时间太久,好多梯子的边沿已倾斜光滑,稍不小心,就可能摔倒,掉进深渊。
这口水井的水量并不丰沛。除了雨季有不多的日子装满水外,其余时间,水井都处于水少的状态;到了干旱的季节或大旱的年份,水井更是天天见底,只在最深的低洼处,有一泓浅浅的清水。
为挑水发生争吵打架的事情,那些年是家常便饭, 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在水井边上演。后来,水井里流出来的水越来越少,一两个小时也装不满一桶。没办法,人们只好改换门庭,往小镇下边的水井湾走去。那儿,还有一口水井。
从路程上讲, 到水井湾也就那么一两里地,并不远。但路上却是七弯八拐,十分陡峭。尤其是下雨天,弯弯曲曲的小路很滑,即使空着手,无任何负担,稍不小心,也有跌倒的可能。
上世纪60年代末的一个冬天吧, 那时,父亲到20多里外的区上学习,外婆与母亲生病在家无法出门。父亲走后的第三天,半夜天空飘起雪花,天亮时,原野上积了厚厚的雪。就在那天,挑水的任务落在了我身上,那时我14岁, 挑着与自己身高差不多的大水桶,穿过小巷,走过戏台,奔向水井。半路上有人告诉说,排队等水的人已排到胡家染房门口了!
要知道, 从胡家染房到水井的距离,起码能排二三十人。听到这儿,我赶紧转身,朝水井湾走去。 当我小心翼翼地从水井打好水,沿着崎岖的小路缓缓攀行时,就在上山坡的最后一道坎时,意外发生了!我一步踏空,一个趔趄,水桶顿时从肩上滑落,顺着山坡滚了下去。水,洒在了雪地上。看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挑出的水, 竟然滴水不剩,我不禁悲从心生,号啕大哭起来。怎么办?水是必须要挑回去的!哭过之后,我脱下已经打湿的鞋子,赤着脚跑下山坡,拣回水桶,擦去泥巴,再去水井打了水,又一步一步,艰难地把水挑回了家。
小镇“吃水难”的问题,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有了转机。当时的镇党委、政府召集小镇各机关、单位、居民坐到一起,开会讨论解决吃水问题, 很快达成共识, 家家户户出钱集资,在小镇下的那条深沟里,打一口水井,修建一座泵站, 把水提升到龙背山上新建的蓄水池里,然后铺设管道,让每家每户吃上自来水。
说干就干。没多久,集资款就到位了,自来水工程动工了。几个月后,小镇上破天荒有了自来水。
自来水没通多久,大家就反映,水质不好,苦涩且浑浊,有时水中还有小虫。于是,镇上对自来水工程进行了扩容。在另外的地方打出了水质较好的水井,供应给小镇的居民。水质好转了,但水量不够大。尤其是到了旱季,自来水时有时停,根本无法保证人们的用水需要。
最近几年,国家实施“安全饮水”工程。小镇的饮用水问题,也受到高度重视。很快,一条消息在小镇传开:县上将成立专门的农村饮用水公司, 从嘉陵江中抽水输送到缺水的乡镇来,彻底解决“吃水难”。
嘉陵江那么远?又没让百姓出钱,恐怕是哄人的计划吧! 正当人们质疑嘉陵江引水时,这项造福民众的安全饮水工程却悄然无声地迅速展开了。仅半年功夫,一条粗大的输水管道出现在了小镇外,接着,一座供水加压站也宣告落成。 小镇, 流来了远方的嘉陵江水;小镇,终于与旱魃彻底“拜拜”!
嘉陵江水的到来,不仅让小镇居民喝上了清洁安全的水;还让小镇发生了许多变化。不少家庭开始购买洗衣机, 再不用跑到小溪里洗衣服;相当的家庭,曾经又脏又臭的厕所,用上了抽水马桶、淋浴器,过上与城里人一样的生活。
在小镇人心中, 从远方流来的嘉陵江水,岂止是清洁安全的饮用水,更是共和国日新月异的发展之水,是七十年来百姓民生不断改善的幸福之水。
新闻推荐
近日,南部县公安局黄金派出所成功破获一起非法持有枪支案,抓获犯罪嫌疑人董力伟(化名)。今年6月12日,黄金派出所民警...
南部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南部县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