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200周年 再读陀思妥耶夫斯基 探问俄罗斯文学的深度

半岛全媒体记者孟秀丽

2021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两百周年。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一生坎坷而壮阔,他生活在19世纪,曾被流放西伯利亚,经历19世纪各路思潮的涤荡,历史上接十二月党人的余脉,下至预见了十月革命。陀思妥耶夫斯基写出了深渊般的作品《死屋手记》《地下室手记》《罪与罚》《白痴》《群魔》《卡拉马佐夫兄弟》,是比肩托尔斯泰的俄罗斯文学黄金时代的代表人物。布罗茨基称他写出了人类能抵达的全部深度,鲁迅将他视为人类灵魂的伟大审问者。

诞辰200周年的当下,我们应该如何纪念陀思妥耶夫斯基呢?或许可以通过回顾他的一生,重读他的作品,重新激活19世纪以降的诸多思想资源和事关人类命运的大问题,以启迪我们当今的生活。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中国

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其作品在中国产生了广泛的回响。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如何被译介到中国来的呢?华东师范大学教授、著名翻译家徐振亚回忆在上世纪80年代,在一系列思想解放运动的推动之下,1986年在上海第一次召开了全国陀思妥耶夫斯基研讨会,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阅读和研究重新浮出水面,北方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和南方的上海译文出版社都出版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选。而他自己也在导师冯增义的指导下翻译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书信选》和《卡拉马佐夫兄弟》。徐振亚所翻译的《卡拉马佐夫兄弟》当时是继耿济之译本之后50年再译的新版。

2012年,河北教育集团出版了一套22卷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对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介译达到了高潮。

著名出版人魏东出于自身对陀翁的喜爱,陆续组织出版了四卷陀氏传记《反叛的种子》《受难的年代》《自由的觉醒》《非凡的年代》,第五卷《先知的衣钵》也即将出版。再加上《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回忆录》《一八六七年日记》《同时代人回忆陀思妥耶夫斯基》、学术评论版《罪与罚》,以及新版《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世界观》,构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宇宙”,这也成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以出版作家传记、回忆录、日记、书信的“文学纪念碑”丛书的基石。

陀思妥耶夫斯基诞辰200周年之际,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陀思妥耶夫斯基中篇心理小说经典”系列,以《穷人》《双重人格》《地下室手记》《赌徒》展现四个你或许并不陌生的“人心战场”。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上海贝贝特在10月23日、11月6日举行了“下一个两百年,再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系列活动。译林出版社多年前曾出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主要作品,日前集中出版“陀思妥耶夫斯基精选集”,包括《罪与罚》《卡拉马佐夫兄弟》《穷人》《白痴》《地下室手记》五种,再读陀思妥耶夫斯基,感受俄罗斯文学的深度。

残酷的天才不朽的文字

陀思妥耶夫斯基被人们称之为“俄国文学中受了重创的泰坦神”,其作品中的矛盾始终是沉重的,压抑难受的,迫使主人公经受痛苦,思索,寻求出路。陀思妥耶夫斯基可谓是位残酷的天才。

作家、书评人云也退认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虽然篇幅很长,但读起来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枯燥和乏味,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无辜的德米特里被推上法庭之后,所有无罪的证据都可以用来证明他是有罪的；而在《罪与罚》中,一反通常推理小说要警察来破案的套路,凶手在良心的撕扯下,不停地寻找自己有罪的证据。这一切构成了一种立体丰满的阅读体验。同时云也退提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整天在为家里人生病、为没钱而发愁,对自己有一种极端的诚实,从不自吹自擂,这让他在书信里面表现出一种他自身都没未意识到的幽默感。

俄罗斯科学院副博士研究生糜绪洋认为,谈文学界谁受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响,不如谈谁没受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影响更简单些。“即使最痛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高尔基和纳博科夫,深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他们两个人的影响,他们自己看了也要发抖。”

而受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影响的导演也非常多,塔可夫斯基在《塔可夫斯基父子》中谈到,虽未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但他在精神结构上面最接近陀思妥耶夫斯基。塔可夫斯基拍过一部科幻电影《索拉里斯》(《飞向太空》),改编自史坦尼斯劳·莱姆的同名小说。莱姆却认为塔可夫斯基将自己的科幻小说改编成了《罪与罚》。维斯康蒂和布列松都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连日本、土耳其等东方世界的导演,也深受他的影响,黑泽明就改编过《白痴》。

俄罗斯文学的深度

如果说托尔斯泰代表着俄罗斯文学的广度,那陀思妥耶夫斯基则体现了俄罗斯文学的深度。

约瑟夫·弗兰克耗时27年,写作了五卷本《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面地展现了19世纪俄罗斯社会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深度。对于读者来说,这套《陀思妥耶夫斯基》像小说一般迷人、充满意味又扣人心弦。读者阅读这本传记,会获得陀思妥耶夫斯基生平和作品两方面的丰厚的知识,铿锵有力的译文,也使这部2000多页的传记读起来仿佛是一种享受。

译者戴大洪耗费十年时间翻译此书。他认为弗兰克的这部著作与其说是一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传记,不如说是一部陀思妥耶夫斯基作品的传记,因为它没有编年史一般讲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生平,而是无一遗漏地详细解读分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全部作品,包括他所有长短篇小说和《作家日记》,甚至还有他写的文章。可是,读者不得不承认,弗兰克写出了一部个人成长史、社会变迁史和文学创作史,通过关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他把这三方面的内容有机地融合在一起。读完弗兰克的这部传记作品,我们不仅更深刻地理解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而且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了解了19世纪中期俄国的历史。

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主任、《陀思妥耶夫斯基》第二卷的译者刘佳林认为,弗兰克为我们提供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家传,完整地呈现了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如何成为伟大作家的过程。在书中弗兰克描绘出一个伟大的苦难者的作家形象。哪怕读者不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但只因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经受的这些苦难,读者们也会打心底热爱陀思妥耶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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