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你好,李焕英》里,女儿怀着内心的救赎穿越时空,费尽心事去撮合母亲李焕英与厂长儿子的爱情,不料母亲却与厂里“锅炉科”烧锅炉的工人相爱结婚了,面对女儿的责怪,母亲说,你咋就不相信我们会幸福呢?
牛年春节的这部电影,是一场早春的雨,润湿了许多人的心田,也让他们想到了母亲年轻的时候。
在我家的老影簿上,还留有我妈年轻时候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我妈眼睛黑亮,梳着一条大辫子。
1958年的春天,一个18岁的女子,流落到一个叫做马耳坡的村庄。
那个春天,很荒凉,18岁的女子衣衫褴褛,肚子饿得咕咕叫,她靠在村庄前一棵柏树上,虚弱得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女娃子,进屋吧。”一个40多岁的女人,扶着那女子进了屋,为她换了干净的衣衫,并煮了一大碗青菜面条。女子头也不抬,呼啦啦吃完了碗里的面条后才仰起头,泪水涌出眼眶,她对扶自己进屋的女主人说:“收留我吧,我就在您家干活。”
女主人点点头,同意了。女子在马耳坡上收割麦子、玉米,手起刀落,动作麻利,她扛着犁头,像男人一样大声吆喝着一头牛犁田,一大块田很快就犁完了。
她的表现,让整个家里的人啧啧称赞。干了一年,又干了一年。女主人说:“你就给我大儿做媳妇吧。”就这样,这个女子,和主人家的长子结了婚,生下了我,我唤他们爸、妈。
那时,我爸在城里机关做秘书,我爸老实憨厚,还有一点儿内向和木讷,给他提亲的人尽管很多,但我爸不为所动。他的心全在这个乡下女子身上。周末,我爸回家,带上机关食堂的几个馒头或是油条,偷偷塞给我妈吃。
我爸走的时候,我妈要走过一段土坡,翻过一座山梁,向他挥手,直到我爸的身影消失在山梁尽头。
爸妈结婚时,没办一桌酒席。我爸带着我妈,去城里一个叫做红星的照相馆,照了一张结婚纪念照。
那是我妈第一次进城,她高一脚低一脚走在马路上,双手也不知该往哪里放,慌慌张张地躲闪汽车。我爸牵着她的手说:“别怕,城市就这样,人多,车多。”我妈住在我爸的机关宿舍,不到一周,我妈就闹着要回生产队收割庄稼。
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我爸每次回家,总是要盯着我妈看,看得发愣,望得发呆。那是我爸在用目光抚摸我妈。
我妈50多岁时,随我爸进了城。一条大黄狗,追着我妈,跑过一道又一道山梁。我妈蹲下身,抱住大黄狗,不停地落泪,一旁的爸说:“好了,好了,上路吧。”
过了一年时间,我妈才缓缓地适应了城市的生活。进城时我妈还带着扁担、锄头、镰刀等几样农具。起初一大早,我妈都要拿着镰刀去外面割草,可上哪里去割呢。我妈的镰刀,开始在城里生锈。
爸60岁退休时,和我妈又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相片。照片上,我爸白发满头,我妈却笑脸如花。我妈说:“这一下,你爸可以天天陪着我了。”
今年,我爸84岁了,我妈76岁,他们常常搀扶着穿过城市的街巷去散散步,他们慢慢地走着,给每一只蚂蚁让路。时光,也流慢了。
我爸还最喜欢翻看家里那些老照片,有天,他对我说,你妈啊,年轻时是一个漂亮的村姑。妈在旁边笑得气喘。
我妈笑得气喘,不过我爸也好几次愤怒地发誓要同她离婚。去年春天疫情的迷雾散去后,我爸和我妈把老家当也分配好了,他们决定去离婚,他们也常常这样相互吵闹着伤害着,离了你谁不能活下去啊。那天,走到中途,我爸磨磨蹭蹭着说,先去吃一碗牛肉面再说。我爸我妈一人吃了一碗牛肉面后,我爸首先开口说,婚还是不离了,回家。
有天,我壮着胆问这个有痛风毛病的老头儿:“爸,您和我妈,当年到底有没有爱情啊?”
“啪”的一个巴掌落在我肩上,我爸气得咬牙:“没有爱情,会有你呀!”
李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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