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全世界看到中国人 □程果儿

电影《攀登者》表现首次北坡登顶的戏份中，最让我动容的是三位队友搭人梯的场景。吴京饰演的方五洲是人梯的最底层，要在极度寒冷与缺氧的情况下托起两位队友。因鞋底打滑，最上面的曲松林选择脱掉鞋袜，赤脚攀登。身边，寒风凛冽，冰雪茫茫；脚下，壁立千仞，危崖耸峙。一些伙伴已倒在前行的路上，老队长的话还回荡耳边。不能后退，就像蓑羽鹤，只能高飞向前。饰演曲松林的演员张译，在零下二十几度的雪地里赤脚拍摄。用他的话说，演员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

正因为有“登上去”的艰难与牺牲，才有不被认可时的痛苦与失意。有同学在课堂上问方五洲——你们到底有没有登上珠峰？方五洲可以努力忽略来自国外的杂音，却无法忍受来自国人的质疑。

徐缨由章子仪饰演，两根辫子的青年扮相让我想起《无问西东》里的王敏佳，她俩都如此聪慧，勇敢又果决。让人惊喜的是，一贯以硬汉形象示人的吴京，在《攀登者》中的文戏表演有了很大进步。徐缨出国前与方五洲告别，纵有千言万语，方五洲都硬吞下去，只是一下一下铲着煤渣送入锅炉。内心如炉火般炽热翻腾，表面上却克制得波澜不惊。徐缨冲出去呵斥扔石头的年轻学生，然后决然离开。目送她离开时，方五洲眼角有一滴眼泪。十五年后，重新接到国家登山队召回的信件，方五洲大口吞咽面条，边吃边哭。他一定还想像当年面对徐缨离开时那般隐忍，可是他控制不了。登山，于他来说是天堂，更何况，十五年的误解与冷落终于可以重新证明。吞咽与痛哭形成强烈对比，让人看得揪心。

方五洲与曲松林重新见面时颇受后者怠慢。初看，我很不解。直到看了两人斗酒的戏份，才终于理解硬汉曲松林心中的百转千回。当年，他是登山队的教练，负责登顶后摄像。突遇雪崩时，方五洲为救他丢掉了摄影机。登顶成功后，因为没有留下影像资料，他们无法得到国际认可。十五年时间，三位登山英雄饱受误会冷眼。曲松林把这一切怪罪到方五洲身上，觉得他应该放弃自己，保住摄影机。曲松林的冷，饱含着一腔浇不熄的热。在他心中，国家交付的使命远高于个人生命。

张译饰演的曲松林冷峻、强硬，甚至有点儿不近人情。直到影片后半段，曲松林欣赏的年轻记者李国梁真的为保摄影机而牺牲，他内心的坚冰才开始融化，重新认识到登山队员的生命更为重要。

导演李仁港并没有特意突出吴京的动作戏。登山时，队员都穿一样的衣服、戴上面罩，遇险时戮力对抗。导演更想塑造一组团结的群像，每个人都在互助，愿意把活下来、登上去的机会留给队友。

为什么去登山？不只是因为山在那里。有学生问，登山能解决几亿人的吃饭问题吗？方五洲说：“几亿人民只能想着吃饭这点问题，我们这个民族又有什么希望呢？”看完国庆阅兵式，我想，大家是可以认同这句台词的。这样壮观的时刻，让全世界看到中国人，并且为之震撼。七十年时间，中国不仅解决了十几亿人的吃饭问题，更由筚路蓝缕走向伟大复兴。没有“攀登者”的精神，怎能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

蓑羽鹤的迁徙被称为“地球上最艰难的迁徙”，但总有一部分能飞过珠穆朗玛峰，到达温暖的越冬地。中国的攀登者，每一步都走得极为不易，甚至现在也有重重阻力，但最终，一定会“登上去，让全世界看到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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