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母亲》:弥足珍贵的讲述

动画片《大地母亲》海报截图□王文珏

【关键词】阿根廷导演作品法国凯撒奖最佳动画片提名上海国际电影节展映片

2002年,动画片《他来自火星》一问世,便有人惊艳赞叹:“阿根廷动画已经拍得这么好了”!多年后,当时的编剧胡安·安坦,转变新锐风格,回到南美安第斯山脉的古老文化中,拍摄出新动画《大地母亲》。

小男孩特普尔和女孩奈拉一直跟随部落的萨满爷爷生活。在神秘的印加传说里,安第斯山脉的雄鹰是他们的守护神,大地母亲负责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每年的祭祀礼上,族人把甄选的宝贝、粮食埋入大地,是献祭也是期冀大地对种子的庇佑。萨满爷爷日渐苍老,负责祭祀的婆婆也老了,而特普尔一直希望能和风对话,乘着神鹰的翅膀翱翔,直到最后成长为“威风凛凛”的萨满。

村庄的宁静被打破。部族传世之宝被地方官抢走,献给印加帝国的王。特普尔和奈拉尾随这伙强盗,穿越高耸的山脉,徒步去印加帝国的首都,想伺机追回宝物。而一路上,他们听说了“金甲人”带着喷火武器入侵的消息。强大的印加帝国此时已不堪一击,西班牙殖民者大肆杀掠,不但毁灭了印加帝国,还一路杀到了他们的家乡……铁蹄之下的古老,能保住吗?

影片充满真正的南美风情,让人眼前一亮。人物和动物的造型,是导演从南美岩画中得到的灵感,动画线条如一笔笔带着矿物颜料的小刷子,粗粝流畅。自然主义的模仿,奔放鲜活。庄稼、山峦、人物皮肤,都呈现淡赭色,就像影片题目那样,一切都带着大地母亲的颜色,万物都是她的赠予。南美的种种古老符号,蛇,印加金字塔,守护生死的“cha-cha”,活灵活现地穿插在故事中,而来自于真实历史的印加大道、驿站,与神秘文化共同组成了亦真亦幻的情境。

故事跌宕起伏,男孩特普尔从任性、爱扯谎、不受约束,渐渐成长为真正懂得考虑他人、充满责任感的勇士。可以说,在个人成长的这条线上,影片和其他动画片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异曲同工有时也意味着某种程度的雷同,《大地母亲》的卓越之处,是它不止步于寻找自我,而是把个人成长置于惊心动魄的大历史中,用角色的传奇,讲述出更深一层的含义。

英国著名科幻连续剧《神秘博士》中,能弯曲时空的女法师断言,对一个人而言,最残酷的不是他的死亡,而是“被删除”——相当于他没来过,没存在过,关于他的点滴记忆都不复存在。那么历史呢?越来越少被人讲述的历史,自己不去讲,就会被扭曲,甚至被删除、湮灭。这正是导演胡安的创作初衷。

故事来自于一个阿根廷人对历史的思考。当年的新锐派,如今随着岁月的递增,重新从自己民族的历史、文化里,找到了新的讲述方式。这是一部略显沉重的动画片,导演把一段历史放在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的肩膀上,用他们的冒险去挑战黑暗,去理解信念与勇气。尤其是,他给了这段战斗一个昂扬的结尾:西班牙军队处处表现出的狂妄导致了愚蠢,对自然万物的不尊重带来了毁灭……小男孩成长为萨满,接过爷爷的羽衣,带领族人继续生活在大地母亲的怀抱。

故事的结束虽有浪漫主义的昂扬,却天然带着悲伤的暗影。因为在真实历史中,印加帝国土崩瓦解后,西班牙人过度开采金银矿给原住民带来毁灭性打击。如今,印加文化从断层到渐失渐远,种种印记在南美大地失去了它浓烈的色彩。法国人提名本片为凯撒最佳动画,也是看到这样一部“异域风情”的影片对世界文化、历史讲述的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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