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网站关闭播放量，只是告别数据崇拜第一步

上图数据根据不同发布方发布的历年网络剧报告整理得出，其中2018年只有上半年数据，如果按照之前的增速，2018年网络剧前台播放量有望超过2017年，而网剧数量则呈现出下降趋势，说明单部网剧播放量提高，尤其是头部的一些剧集。 新京报制图/高俊夫

【一家之言】

爱奇艺9月3日在微博发布声明，宣布告别唯流量时代，关闭显示前台播放量，进而以综合用户讨论量、互动量、多维度播放类指标的内容热度，代替原有的播放量显示。作为三大平台中一方的独立行为，一时间在行业内形成热议。爱奇艺的这一动作会在行业内形成蝴蝶效应吗？对于遏制“唯流量论”有帮助吗？

流量造假成恶性竞争笑话

众所周知，根据用户观看时长、停留退出点、播放高峰期等构成的数据，是视频内容生产者推崇的“圣经”，根据这些数据生产出来的作品，因为迎合了观众心理，的确也催生了几部不错的作品，但内容创作不能有长期的数据依赖，否则作品娱乐之外的智慧价值、人文性，都会遭到很大的损伤，从长远来看并无益处，流量造假就是“数据论”异化的结果。

流量造假一度是发生在视频网站平台上的恶性竞争笑话，《楚乔传》年内播放量457.9亿，《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点击量500亿……“全球人口凑不足一部剧的点击量”成为嘲弄网络播放量的一句话。

围绕视频网站刷点击还形成了一个产业，有电商卖家表示，“腾讯视频上刷5元1万点击量，优酷不补量5元1万点击量，补量22元一万点击量，爱奇艺最难刷，75元1万点击量。一天刷个上千万没问题。”

“唯播放量论”与“收视率造假”一样，让各方深受其害的同时，又没法在这场停不下来的游戏中脱身。播放量造假已经不再是技术游戏，甚至衍生出“流量明星”的说法，给整个行业带来的危害是从上至下的。就在上个月底，全国首例视频网站刷流量案正式宣判，被告刷单者因制造了9.5亿余次的虚假访问而被判赔50万元。

竞争由数据转向内容才是良性

叫停流量造假已经具备了成熟的环境与条件，也到了必然的时刻，但爱奇艺能够第一个站出来仍属难得，爱奇艺迈出的这一小步，会成为推动行业健康发展的一大步。

播放量造假成为风气，是各方达成默契的结果，不能只批评制作公司、明星经纪团队、刷流量公司等，平台也负有很大责任。只不过在早期，播放量造假让多数参与者得益，危害未能及时显现。等到整个行业都被播放量绑架时，也就只有平台能借助技术优势，进行“断臂自保”了。

爱奇艺关闭前台播放量，虽然短时间失去了一个吸引人眼球的评判标准，但由于此举顺应人心，会得到同行的积极响应与各方支持，爱奇艺也由此会站到行业新规则制定者的前端，领到专属于行业革命者的那份权益。

爱奇艺关闭播放量仅仅是把显示界面取消就可以了，真正需要关闭的，是关联从业者的“投机取巧”心理，否则，前台显示没了，拿有水分的后台数据去参与竞争，依然是“换汤不换药”。

同时需要警惕的是，虽然最为显眼的播放量不再显示了，但不要以为此前的既得利益者会放弃对数据的觊觎，爱奇艺所提到的“讨论量、互动量、多维度播放类指标”等，一样会成为刷量公司的下一个动手脚的目标。与刷播放量相比，刷评论量等也是技术含量不高的活儿。因此，爱奇艺在杜绝刷播放量的同时，也应该提升技术监管手段，把其他容易作弊的行为封杀掉，否则也容易导致“按下葫芦起了瓢”。

但有了主动叫停播放量竞争这个先例，视频网站有希望达成共识，不再给拙劣的刷流量、虚假评论、人造繁荣提供生存空间。如果视频网站之间能够由数据竞争转变为内容竞争，那么将会给整个行业带来强烈冲击，天价泡沫、山寨横行、题材雷同、盗版盗播等行业顽疾，也有了根治的可能性。

不过，关闭前台播放量，只是视频网站行业告别“数据崇拜”的第一步，要走到内容创作层面拒绝“数据崇拜”，还有漫长的路要走。

如何解决告别“数据崇拜”后的问题？

视频网站告别“数据崇拜”，也需要得到行业内外的支持。比如广告投放商，不应再单一考虑平台提供的播放量、评论量数据，如果过于在意这方面的数字，只会鼓励平台默许造假，拿好看的数字来争取广告投放。广告商也应有些内容意识，综合考量作品播放后的娱乐价值、观众评价、社会反响，毕竟一部优质作品所带来的广告效应，要远远大于刷量作品造成的影响。

观众在选择观看一部在视频网站上播出的作品时，也要放弃以往的“数据崇拜”，不被“点击量几百亿”这样的宣传口号引导，而是多参考一些信息源，去支持观看真正优质的作品，让优质作品的创作者、制作者、播放平台能够得到良好的鼓励与回报，这样才会形成良性循环，大家才不会抱怨劣质产品霸屏、无好剧可看。

从社交媒体对爱奇艺这个举动的反应来看，叫停不但困扰行业也困扰观众的“唯播放量论”，赢得一片掌声，这样的舆论反应，足以表明趋势所向，爱奇艺不妨借势而为，不仅仅把目标设定在“为合作伙伴与用户提供更好的体验”这一点上，而是以此为契机，尝试解决更多行业难题。

□韩浩月（时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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