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 书 陈 华

“书非借而不能读”，这是袁枚《黄生借书说》中的一句名言。我不想对这句话作出任何的评判，只是它让我想起了关于借书的一些往事。

记得县城的小图书馆里，有一个专门对外借书的小间。入内，只见几面橱柜靠墙立着，正面一个柜台里，坐着一个工作人员。你说明来意后，稍作登记，交10元或是20元（记不清了）的押金，就让你办一本借书证借书。

那时候年纪小，借书时不免好高骛远，专门找些大部头的著作。在我的记忆里，所借过的书有《红旗谱》、《烈火金刚》、《野火春风斗古城》等等，每次借书的期限，大概是一个礼拜，一次最多可以借两本书。因为还要上学，看书又不专心，一个礼拜哪里看得完一本书，因此所借的书多是没有看完就还回去，有的只翻了几页，觉得没意思，也就不看了。中学毕业后上山下乡，在农村劳动，没机会也没地方去借书。后来，入伍参了军。部队有个图书馆，也对外借书。在部队的图书馆，我借过一些书，书名多半都已经忘记了。但有三本印象比较深，至今仍记得。

这三本书，都是外国的人物传记。

先说第一本，是《林肯传》。读这本书，让我第一次“认识”了林肯。林肯出身于农民家庭，曾经当过工人、石匠和店员，这个瘦高个的美国汉子，从小勤奋好学，热衷政治，体察民情，有远大志向。经过不懈努力，终于登上权力的顶峰，成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之一。林肯的最大成就，是发动了南北战争，这场战争主要的目的是制止联邦的分裂，并在战争中解放黑奴。这与我们先前所听说过的，战争只是为了解放黑奴，不太一致。林肯是个意志非常坚定的人，南方的分裂分子对他恨之入骨，并在他的第二个任期内派人把他刺杀了，一代伟人就此殁去，令人唏嘘不已。本书的一大看点，是大量引用林肯的演说词。林肯真不愧是伟大的演说家，他的竞选演说、就职演说、战时鼓舞士气的演说，都堪称世界演说史上的经典。据说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即是从林肯的《在葛底斯堡国家烈士公墓落成典礼上的演说》的结束语中，得到的启示：“……我们要使国家在上帝福佑下得到自由的新生，要使这个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永世长存。”可见他的演说影响之大。

再说第二本，是《轮椅总统罗斯福》。罗斯福是个传奇人物，记得他好像是在二十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在海里游泳，引发小儿麻痹症（这个年纪患小儿麻痹症还真不多见），导致他下肢瘫痪，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上行动。他凭着顽强的毅力，当上了美国总统。任职时正值美国闹经济危机，他果断推行“新政”，带领美国走出了经济大萧条的困境，并领导美国参加第二次世界大战，成为美国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总统。罗斯福在长期磨炼中养成了“既不得意忘形，也不悲观失望”的个性，这样的个性，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记忆。

第三本，是《玛格丽特·撒切尔》。这是撒切尔夫人刚刚当选英国保守党领袖的时候，本书作者为她写的传记，在书里，作者大胆预言，这个皮鞋商的女儿，将会成为英国历史上第一个女首相，没想到这个预言在不久之后就应验了。撒切尔夫人当上英国首相后，因为发动“马岛”战争，赢得了“铁娘子”的称号。近日看斯特里普主演的电影《铁娘子》，让我又想起了当年阅读《玛格丽特·撒切尔》时的情景。

我对这三本外国人物的传记，能有这样的记忆，主要的原因是，其时的社会形态，已逐步开放，外来文化开始进入，我恰好又处在求知的年龄段里，这应该是好奇心使然吧。

虽说“书非借而不能读”，是很多人都认可的一句话，但我还是不主张随便借书来读。我跟人借书的时候，总是怕把书弄脏，把书页弄折弄皱，更怕把书弄丢了，别人不高兴。因此，我向来不跟别人借书。我也不喜欢别人跟我来借书。因为别人跟我借书，很少有还过的，而我又不好意思去追讨回来，所以还是不借为好。

据说大藏书家叶德辉藏书甚丰，珍本尤其深藏不露，且书绝不借人，为防止亲朋好友借书，他在书橱标贴一字条：“老婆不借，书不借。”书与老婆，概不外借，话虽逆耳，却也是至理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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