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梅贻琦的三个“大”

□钟倩

影片《无问西东》触动了很多人心中的大学情结。这个夏天,阅读了岳南先生的新作《大学与大师:清华校长梅贻琦传》后,又触发我诸多新的思考。通过梅贻琦先生二十四载清华校长之路,我顿悟他为什么被誉为“终身校长”,读懂了梅贻琦的三个“大”——大师、大学、大写的中国人。

“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梅氏“金句”经常被人引用。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出自他就任清华大学的演讲。无论是面对上任之初的学潮、西南联大的动荡,还是赴台建设“新竹”清华的艰难,梅贻琦始终秉承办校救国的理念,用满腔热血谱写了恢宏而激奋的励志心曲。

在清华璀璨的历史星空中,梅贻琦先生如一颗恒星,熠熠发光。出身南开、师承张伯苓的梅贻琦,却继承了蔡元培的理念,“思想自由,兼容并包”,这并非违拗恩师,而是寻找另一种可能。最关键的是,海归派梅贻琦既汲取了儒学的营养,也接触西方文化,开现代文化之风气,走人文和理工并重的路子水到渠成。这是梅贻琦的第一个“大”,所谓大师,不只是头顶光环多么耀眼,而是致力学问、心无旁骛的崇高品格。

他践行“教授治校”。前北大校长蒋梦麟说过,“在一个大学中,校长、教授、学生是三种势力,如果三者之中,有两种联合起来,反对其余一种,一种必然失败。”梅贻琦善于处理好与教授、学生的关系,他设立“三会”(即教授会、评议会、校务会议)制度,集思广益,还引进国际教师进修制度,设立带薪休假。他提倡通识教育,重视体育、游泳等科目。他铁面奉公,呵护学术空间,不为友情所动,不畏压力,令人省思。

“没有梅贻琦,西南联大不会如此成功。”西南联大的成功,在于清华精神贯穿始终,那就是学术自由、兼容并包。爱学生、护学生,梅贻琦的行动中氤氲着大学之道。西南联大的八年里,秉承“物质之损失有限,精神之淬励无穷,仇深事亟,吾人更宜努力”的信念,他成为三校办学的主心骨。“梅校长实际是常委会的主席,在风雨飘摇、惊涛骇浪的环境中,联大保存了原来三校的教学班子,维护了学术第一、讲学自由、兼容并包的学风,一直维护到抗战胜利。”概括地说,他主持西南联大的两个密码就是:自由、民主。一边力排政治干扰与人事纷扰,一边冒着烽火前行,使学校走上正轨。在苦撑待变中,梅校长肩上的重压无需赘言,但是,恶劣的环境非但没有使办学降格,反而学术氛围更加“雍容和睦”。大多数师生在外做兼差,成为奇特景观,可“一旦进入讲堂全部全神贯注,决不神游户外、心有旁骛。更没有请人代为上课的情形。有时为了赶早上八点第一堂课,说洗脸来不及,但只好干洗了——以干毛巾将面部抹一下的动作”；哪怕环境恶劣,学术仍一丝不苟,1937年电机工程专业淘汰率高达63.9%,毕业人数只有13人。由此可见,梅贻琦之“大”,是大学的担当精神,是治校的精诚品格。

梅贻琦的第三个“大”,是大写的中国人。最令我感动的一处细节,是在西南边陲清华校庆会上,梅贻琦特别讲了校友陈三才殉国的事,“鄙意事平以后凡校友为国家抗战直接间接捐躯,而校中应有一伟大而永久之纪念物品慰英魂,以励来者”,其蕴含的深意是伸张民族正义。他用刚毅将“中国人”三个字写得方正,彰显出那一代学人的风范。

“生斯长斯,吾爱吾庐”,愈是体味梅贻琦的大精神、大境界、大人格,我愈加感受到精神的升腾和灵魂的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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