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的电影《湮灭》，到底讲了什么

最近是科幻片的世界，先是有斯皮尔伯格的《头号玩家》大放异彩。《头号玩家》的精彩在于，它几乎用一种新的方式，重新定义了《黑客帝国》中所描述的未来智能世界：一种个人有意识参与沉浸的世界。

但平心而论，这类大制作也难免说教色彩较浓厚：我们的生活应该慢一些，不要太心急，更不能太功利，最终还是回归到对友情、对爱情、对现实珍惜之上。

接着，又是科幻电影《湮灭》上映。

英国人亚历克斯?嘉兰导演，他曾于14年执导过《机械姬》，算是小有名气。

《湮灭》并不具有《头号玩家》的资本投入，这也决定了影片的风格色彩，不是一部靠着镜头运动与特效刺激肾上腺素的作品，它也没有繁复的叙事情节。相反，它时而冷静时而疯狂，充斥着一种心理层面的意识流，这摆明了，是让观众主动地参与进来，主动内省自修。

《湮灭》改编自杰夫?万德米尔《遗落南境》三部曲的第一部，这部作品于2014年打败了刘慈欣的《三体》，拿下了星云奖。事实上，很多网友谈及此片，认为相较原著改编甚大，如果你希望从电影里看到小说的复原，可能会失望。

影片的开头就充斥着诡异而不详的气氛。一声嗡鸣过后，娜塔莉·波特曼饰演的女主人公出现了，她正面临着审问，从谈话中，我们知道她已经经历了某些事情，这是一种惯常所用的倒叙手法：结果已经出现了，影片只是溯源。

接下来的镜头就让人感到有些震惊而不适，燃烧的火团剧烈地闪烁，慢慢朝向地球飞行，重重地射入荒漠中的一座灯塔，接着又出现了犹如怪物般的皮肤……这种诡异的氛围配合上单调循环的音乐，预示着有大事情即将发生。

娜塔莉?波特曼饰演的主人公莉娜，是一名细胞生物学家，一个主要研究生态系统的专家，故事的开头，她用一堂课讲述了细胞分裂的历史，四十亿年前，一个单细胞分裂，如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般，形成了多种多样的生物体。

这个段落的设计实则给观众丢下了一个问题，从某种程度上看，这也是个神学的问题，科学的上帝，为何会用这样一种方式缔造世界？一个看似孤立的事物，又如何会变成其他的事物，其他的生灵。就如人与猿一般，为何我们的身体里，会有猿的存在？

这当然是一个比方，但导演的意图很明显，细胞相之于人，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异，就如同女主人公莉娜，她与丈夫凯恩的关系非常疏离，他们就像被隔离开的个体，彼此难以融入。

另一方面，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发现莉娜有着婚外情，情夫告诉她“你我二人在身体和智力上的联系更紧密。”这个设计颇有深意，黑人的情夫某种意义上象征着身体的强势，而片中隐隐透露出来，凯恩参加有去无回的“闪光”计划的也正为此因。

这句台词于波澜不惊中道出了个体的困境，莉娜作为一个个体，始终试图在找寻另外一种生存的状态，而这种状态，需要从与他人以某种方式结合来得到，人类，是一种生而伴随的孤独命运。

莉娜并没有从偷情中缓解个体的孤独，反而愈加愧疚，电影暗示她也因此参与进探索“闪光”秘密的队伍之中。

从影片中我们得知，这个闪光控制的区域正在不断增长，像一个生命体一样不断扩散繁殖。影片中那些变异的肠子、说着人言的熊、人形的植物、鲨齿鳄鱼仿佛犹如细胞分裂后的造物一般存在。但导演没有说的是，这种存在到底意味着是什么，是希望抑或绝望？

历代消失的考察队的秘密似乎也被窥测出一二，要么被类似于头骨熊一般的变异生物杀死，要么自己遭受变异而死掉……

影片的开头就告诉我们，莉娜是唯数不多的“幸存者”，在灯塔之中，她亲眼见到了自身如细胞一样变异，诞生出一种新的生命体，像自己，却又不是自己。

个体，在这一刻被重新定义，我不想用“复制人”这种概念来限定这种存在方式，影片似乎想告诉我们，个体从来就不是单纯的个体，每一个看似单纯的个体都如细胞分裂一样复杂，流着其他生命的血液，至于是选择恐惧还是和解，生存还是死亡，取决于生命本身。

当戴着防护面罩的工作人员审讯莉娜，似乎想弄清这种生命形态的时候，他们也犯了一样的错误，他们用面罩与审讯将莉娜隔离在一个“他者”的位置，因此不会得到理想的答案。

影片让我联想起塔可夫斯基的《索拉里斯》，同样是不可名状的生命体，不同于塔氏的忧郁、绝望与悲观，《湮灭》最终似乎还是留下了那么一抹亮色。在我看来，这些折射与变异有害，但并非全部，那些强大的生命力，璀璨的新生物似乎预示着一种新的可能。就如莉娜，她也受到了变异，但从中她也有所获得。

她获得了什么呢？她重新理解了对丈夫的爱，通过变异的方式告别了个体的孤独，他深深地拥抱了那个从丈夫身上变异出的生命体：那个看上去和凯恩一模一样的男人。

影片似乎在哲学层面想告诉我们：世间万物都不是单纯的个体，我们与他人也并非“我”与“他”的关系，甚至也不是“我”与“你”的关系，人类若想不再孤独，彼此理解，就得与世界上无数个“我”共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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