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无问西东》的张震“翻案”

张震饰演的张果果。

海明威在《丧钟为谁而鸣》里说过，每个人都不是一座孤岛———不要太自信太武断地认为，是互联网让世界成为一整块万马奔腾的陆地，并不是这样的。我即将从这句话去讲一部电影，并且要为一个演员的部分“翻案”，那就是《无问西东》里张震出演的“张果果”部分。

我也是在二刷的时候才重新去看这个部分，并且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一开始，我和不少评论的意见一样，觉得张震的部分有些尴尬，与其他故事线画风不一致，甚至有那么一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但现在我觉得，去掉这个部分，《无问西东》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作品，并且张果果的故事可能是最有现实意义的，是发生在我们今天所处互联网时代前夜的故事。

张果果在他的故事里呈现出让观众也困惑的迷惑。他的父母应该都是清华学子，从小受的教育都是这个国家最一流的，将传统的东方文化和西式生活方式集合于一身。张果果用的是黑莓手机，在苹果出来之前，堪称潮品；他玩击剑，直到今天都不算是大众休闲项目。办公桌的小柜子里挂着西裤和几条可以换的领带，他的领导罗伯特说，在电影里这里是藏酒的———他说的是最反映资本主义金钱游戏本质的经典电影《华尔街》，1987年奥利弗·斯通执导的。当通过利用一些丛林法则达到股价上涨的目的，华尔街的领带男们就从柜子里取出红酒香槟庆祝。罗伯特和那个从来没有现身的大卫，可以说是直接吸收华尔街丛林文化的一代职人。

斗争，狼性，尽可能消除道德负疚感，一切都从利益多寡的角度出发，这就是他们的集体面相。张果果经手的，看起来是一件传统的公关营销提案比稿，如果熟悉一点新闻的观众，应该能感觉到，比稿背后实际上已经是一场危机“山雨欲来风满楼”，此时公众对于食品安全、信用安全的信任感到了微妙、不稳定的边界，用什么来约束边界不至于崩盘？张果果找的办法就是从父辈那里吸收到的传统价值观，勇敢地尊重自己的内心。

道德，在新旧时期的夹缝里似乎很脆弱。就在当下，张果果遭遇同样的两难会怎么做？是屈从最龌龊的那一部分丛林法则来谋求功名利禄，保得高位，还是做不油腻、闪光的男子，立德立言，无问西东呢？甚至如果没有张果果这样的家世背景、教育背景甚至这样的颜值，他还敢不敢忤逆上司，放飞自我？是这个问题让我陷入了沉思。张果果们是不需要考虑只选文或者理，但罗伯特和大卫要选一个吧？还是都不伺候了，自有留爷处。

困境，是恒定的，你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不一样的“我们”，是这部电影想讲的。很多人说它给的答案，就是要读书，读书能把人带入更辽阔的境界。这话是没错的，但是对于这个答案，也不能完全应对叩问。在陈鹏的时代里，把王敏佳推向悲剧深渊的也是一个读书人。我认为《无问西东》是没有办法给出明确答案的，并且它就应该保持一个问号的姿态，是问号让它吸引人。

“我们不一样”，是我所理解的互联网精神中最崇高的部分，在丛林里走自己的路，不与虎狼谋野食，这才是不被欲念奴役的独立人格。

（钱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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