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暴力，谁说不会复制？

□熊苗

说起“医闹”女教师评职称再次被舆论吊打，则不得不提这段时间同样闹得沸沸扬扬的女教师“拦高铁”一事。都涉及师德的争议，也都涉及当事人被人肉搜索后的链条效应。我无心为她们的错误辩护，但仍然为我们自己的命运感到后怕。

那位拦高铁的女老师，在被盖上“违反规则”的章后，就似乎再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本来是需要还原具体情境和厘清公共讨论空间的事件，最后成了吐口水事件。没有人关心列车本身是否晚点、最终是否晚点等新闻要素，没有人关心高铁自提速后到底开车前多长时间停止检票等公共话题，更没人讨论那位女老师当时是何诉求，以及有无一丝合理性……她撒泼了，她违反规则了，所以她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羞死，唾弃她是轻的，还要把她的个人隐私扒个底朝天，这种坏人，最好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好了……潜台词是，宽容了这个坏人，就是对好人的残忍。可问题是，哪里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呢，电视剧现在都不搞这套了，也注重人物性格的复杂和丰满了啊！即使是作恶了，即使可以有道德审判，那也不能上来就宣判死刑啊！

每一个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代入的自我可能都是坐在火车上的乘客，但事实上，每个人成为拦高铁女老师的可能性同样大。谁能保证自己在紧急情况下的应对绝对没有瑕疵？即使你毫无瑕疵，谁又能保证不会被截成片段断章取义？一旦失去说话的权利，仿佛只能坐以待毙。

同样是上周，北大数学教授安金鹏20年“被故事”的故事才浮出水面。1997年站上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领奖台并被保送北大的他，被当地县文化局官员以“知音体”写出感天动地的故事：爸爸得癌症，爷爷去世，妈妈偷偷卖驴把爸爸气病也要供他读书……2006年，上述“小说家”又在没有信源的情况下编撰出他在哈佛读博的故事发表。20年里，安金鹏多次澄清，又不断被湮没在互联网的大海里。没有作恶、有发声渠道的安金鹏尚且需要20年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穿过互联网的重重迷雾被众人听到，又何况是我们呢？

今天我们不听别人说话，等明天我们想说话的时候，恐怕也不会有人听了。就像电影《无问西东》里，当王敏佳在台子上被活活打“死”一样，那些打她的众人，谁也不认为自己应该负责。不让人说话的网络暴力，就是这么可怕。“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完美的人，缺的是从心底给出的真心、无畏、正义和同情”，任何时代都不需要完美的人，但都需要真心、无畏、正义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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