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皮特·奥图尔(PeterSeamusO'Toole)还只是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时候,他就在笔记本上大笔一挥立下了一句誓言:“此生我不会做一个平凡的人。我一定会在平静单调的沙漠中掀起波澜。”
奥图尔成功地预言了自己的人生,甚至等待他的是一场更伟大的卓越。1962年,名不见经传的奥图尔出现在大导演大卫·里恩执导的史诗电影《阿拉伯的劳伦斯》里扮演英国军官T.E.劳伦斯。这部注定进入银幕殿堂级的史诗巨作缔造了无数电影史上不可复制的传奇,在电影史上堪称永恒的角色曾经差点落在许多其他优秀的演员身上,比如马龙·白兰度、安东尼·博金斯。大卫·里恩甚至最初选定的是阿尔伯特·芬尼(奥图尔的同学),并且大张旗鼓地耗资高达10万英镑,花了4天为他试镜,试镜很成功,但阿尔伯特·芬尼居然因为不想长期签约而拒绝了。而与此同时,年轻的奥图尔从人才辈出的伦敦皇家戏剧学院刚刚出道,不满三十的他已经出演了许多舞台角色,并且因为主演《哈姆雷特》、出演《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驯悍记》中的Petruchio而正被舆论念叨着“下一个劳伦斯·奥利佛?”但奥图尔并没有成为第二个“其他人”,而是成为了影史上第一个“皮特·奥图尔”,银幕上永恒的“劳伦斯”。最终,在凯瑟琳·赫本的引荐下,制片人萨姆·斯皮格尔和导演选定了这位有着爱尔兰血统的英国演员。
在《阿拉伯的劳伦斯》里,劳伦斯有一句日后被无数影迷奉为经典的台词:“没有什么是注定的!”当皮特·奥图尔顶着俊美敏感的五官,一头在刺目日光下显得更为耀眼的金发,逼近一米九的高度身披华丽的阿拉伯长袍,一双比湖水还蓝的眼睛投向我们时,我们又不得不叹服,这个有着致命吸引力的角色——一个优雅的疯子,圣洁的傻瓜,永远的梦想者,一朵沙漠里永开不败的瑰丽花朵,真的是注定属于他。《阿拉伯的劳伦斯》让全世界的女人为奥图尔易充血的湛蓝眼睛疯狂。后来有人问他,《阿拉伯的劳伦斯》之后,是不是全世界走到哪都有女人追他,狮子座的他诙谐又不乏自信地笑道:“这方面我还需要电影来帮忙吗?”
劳伦斯这个角色虽然让奥图尔一夜成名,但并没有让他获得奥斯卡的青睐,事实上,在他数十载的演艺生涯中,曾经八次提名奥斯卡,但皆擦身而过,影迷甚至把他归为永远的“奥斯卡伴郎”名单里。2003年,“如梦初醒”的奥斯卡决定给奥图尔颁发终身成就奖,年近古稀的奥图尔的反应像一个老顽童一样可爱,因为不服输的他觉得还没到“受照顾”的时候,所以对于接受这项荣誉显得并不情愿。他第一反应是给奥斯卡组委会写信,信中说:“仍没退出游戏,还完全有可能赢那可爱的兔崽子,荣誉奖能否等我八十的时候再发?”2007年,奥图尔凭借《末路爱神》再获第79届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这是他第八次,也是最后一次获得奥斯卡表演奖提名。
大概所有伟大的男演员都是“不疯魔不成活”,银幕下的奥图尔除却优雅之外,甚至比“劳伦斯”更加激情和冲动,且幽默,风趣,像个冒险王。爱喝酒的他曾经在一次访谈中说,自己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在愉悦的音乐中扮演醉醺醺的自己,自由自在,不用记台词。奥图尔和另一个伟大的爱尔兰男演员理查德·伯顿不单是银幕上的好搭档,也是生活中的好酒友。他在《阿拉伯的劳伦斯》两年之后再次成功的电影,就是与理查德·伯顿一起演的《Becket》(《雄霸天下》,1964),该片讲述了英国国王亨利二世与坎特伯雷大主教之间错综复杂的公私关系。奥图尔扮演亨利二世,伯顿扮演主教。这两个公认演技一流而热力四射的男人大演对手戏。该片获十二项奥斯卡提名,包括最佳影片和两位最佳男演员,可惜最后败给《窈窕淑女》和其男主角RexHarrison。估计这两个爱尔兰男人日后在生活中一起对酒当歌的时候,都会调侃彼此获七次奥斯卡提名而不得的故事。
当然,人们津津乐道的关于奥图尔“贪杯”的故事远不止这些。在整个“阿拉伯”的拍摄过程中,奥图尔居然是现场有名的“笑场王”,这多少和酒精有一些关系。即便是在拍摄《阿拉伯的劳伦斯》经典的“阿卡巴之役”时,他也没放下酒杯。据说开拍前,他与同剧演员、好友OmarSharif都正战战兢兢地坐在骆驼背上,从高处望着往下延伸的山坡,非常紧张,OmarSharif更是一个人在那念念有词。奥图尔问道:“Omar,你在干嘛呢?”平生最好赌博的Sharif答道:“我在算概率。”奥图尔不解,Sharif解释道:“我在算等会儿拍摄的时候,到底是骆驼奔跑时不慎摔倒的概率大呢,还是我骑骆驼时从骆驼背上摔下来的概率大。”奥图尔问他算出来的结果是什么,Sharif道:“骆驼摔倒的可能性非常大,而我从骆驼身上摔下来的可能性更大,这倒霉概率要是赌钱,真是包赔。”奥图尔问他算得靠谱吗,Sharif说:“当然,这是概率,是逻辑!完全合乎情理!”奥图尔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Sharif说:“我打算把自己捆在骆驼身上,这确保安全。”奥图尔说:“我才不要把自己捆在骆驼身上。我就喝醉好了。”Sharif一听连忙欣喜地说道:“好主意!我也要喝醉!”
于是两人拿出白兰地,调和着牛奶,咕咚咕咚灌了一气。电影出来,“阿卡巴之役”大受好评,奥图尔的表演被《时代杂志》赞道“他的面庞带着救世主般的坚决表情”,上帝知道,这位天才演员的“坚决”背后是几分酒精的作用。
“劳伦斯”之后,奥图尔让人难忘的第二个疯子角色可能就是“亨利二世”。1968年的《冬天的狮子》与《Becket》一脉相承,都改编自英国舞台剧的历史题材电影,如果不是古典戏剧出身的演员恐怕很难胜任剧中大段大段的台词。这次奥图尔扮演的是老年亨利二世,演对手戏的则是凯瑟琳·赫本,这是一场充满阴谋与爱情的较量,两只权力笼中的野兽,掐架,算计,伴随着情感的纠葛,集不可一世与脆弱不堪为一体。奥图尔虽然彼时比赫本年轻二十五岁,但是两人配戏被誉为几近完美,并同获奥斯卡提名,结果却是,赫本凭借此片得到她人生的第三个奥斯卡,奥图尔的小金人再次落空。除上述提到的两次“遗憾”,其他数次“伴郎经历”依次分别是:1969年的《万世师表》Goodbye,Mr.Chips,1972年的《豪门怪杰》TheRulingClass,1980年的《特技替身》TheStuntMan,1983的《金色年代》。
奥图尔的传记作者MichaelFreedland曾经这样描述他无与伦比的魅力:“即便他已经失去了年轻时的漂亮,岁月的皱纹攀爬上他的脸庞,在人群中,不论他做什么,举手投足永远是一个明星。”
整个上世纪70、80年代对于奥图尔来说并不算太好,甚至有一些大起大落。他因为酗酒而得了胰腺炎,经历了一场手术,切除了大部分的胃。1979年,他的一段婚姻也宣告结束。同一年,他出演了丁度·巴拉斯导演的《罗马帝国艳情史》,但口碑并不好,并且倒霉地被BBC1976年的另一部连续剧《我,克劳迪乌斯》(I,Claudius)比了下去,而且在后部里,他的前妻Si-nPhillips扮演的角色却十分闪亮。1980年,他主演的舞台剧《麦克白》也遭到了评论界的责难,不单单剧本概念遭人诟病,奥图尔的表演也被指责为单一乏味。1983年,他和演员KarenBrown结婚,但也好景不长。此后,他扮演的角色都不尽如人意,一直到1987年,他在贝托鲁奇的《末代皇帝》里出演了溥仪的英国老师,职业生涯才有所回温。1989年,奥图尔的又一次冒险使得他再次像“劳伦斯”一样凯旋,他在剧作家KeithWaterhouse的舞台剧JeffreyBernardisUn?well中扮演一个嗜酒、宿命、有点自我毁灭性格的专栏作家而大获成功。
晚年的奥图尔不单单在舞台和银幕上不甘寂寞,同时也提笔写起了自传,《带着目的走走停停》(LoiteringWithInternet),大概是继承了爱尔兰人的文学功底,成为作家的奥图尔也是一个说故事的能手,该书和一般明星充满商业气息的自传不同,不单文字极佳,而且叙事幽默,一连出了两册,众人都在翘首企盼着第三卷。书评说:“他要不是做了出色的演员,没准可以是个作家。”
姗姗来迟的写作或许和奥图尔年少时未完成的文字梦有关系。1932年8月2日,皮特·奥图尔出生在爱尔兰,在英格兰的利兹长大,是一个书商的儿子。少年时代的他曾经立志做一名记者,而当他从一名报纸抄写员几乎快当上一名记者时,命运让他投身了演艺界。年轻的奥图尔和朋友闲逛中看了一部关于李尔王的话剧,从此“知道了自己的人生想要什么”。在皇家海军当过两年无线电技师之后,奥图尔进入英国皇家戏剧艺术学院学习深造……再后来的足迹就是文章伊始众人所知道的那样,他实现了年轻时的誓言,如同一颗耀眼的明星,从沙漠中骤然升腾。
如今,面对他离开的背影,影迷们也无需伤痛。是否还记得劳伦斯捻灭点烟的火时对同伴说过的话:“诀窍呢,威廉·波特,在于不把痛当做痛。”(Thetrick,WilliamPotter,isnotmindingthatithurts.)(沈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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