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阳青石老街记忆

●陈小明章晓铃

极喜欢水阳的青石老街。

细雨绵绵，又一次徘徊在老街上，找寻着对老街的追忆和相思，找寻着墨色瓦片熏染着斑驳的白墙。老街的青石板，早已荡然无存，屋檐下，雨水“嘀嗒-嘀嗒"的声响，回荡在千年古镇，似乎是岁月的年轮发出的声响。细雨中的老街，少了些喧器，多了些静谧，晨风中，仿佛飘着岁月的沧桑，哗哗的细流，也默默诉说着时光更迭的悲壮。

微风带着忧虑吹来那江南的花香，依靠在黛瓦粉墙旁，看着平坦的水泥街面，思绪再一次伸向了远方。古镇，诗样的千年古镇，我有些许的遗憾，因为我在追寻，多少次追寻，曾经的水阳青石老街，你为何少了昔日的风采？在我幼小的记忆中，老街静静地依偎着水阳江，南北走向，长约3华里。街两旁一溜大都是徽派建筑的房屋，粉墙黛瓦马头墙，鳞次栉比。街面是清一色的门市，高高宽宽的厚重的门板，被有序地叠加在铺面的一角。街心是清一色的青石板，中间铺5块四五十公分宽青石，沿街衙铺两块同样宽的路牙。两旁路牙、街心的青石和街店铺面的石门槛，因被人们千百年踩踏，早已光滑发亮，能照见人的脸影，依稀可辨它岁月的沧桑。过年过节，百余家店铺前挂起了红灯笼，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充满了喜庆。

老街是古朴自然的。小镇的春天，隔三差五下一场雨，春雨是轻盈的。有雨的老街，鲜活了，灵动了。雨中，男人戴着笠帽、披着蓑衣，穿梭在大街小巷的青石上，或匆忙，或闲散，薄雾烟雨，小河绕墙，留下了岁月的脚步。女人在青石板的老街上，撑着油纸伞，三三两两，从从容容，弥漫着田园般的古朴。转动的伞面，写满淡雅和美丽，细碎的步履，轻盈妩媚，如水一般的柔，如画一般的美，风姿绰约、风情万种。孩子们呢，常常赤着脚，感受着青石板的光滑和细嫩，在雨中嬉闹着，有时猛得一发力，调皮地从青石板的缝隙中踩出泥浆，溅得他人一身泥，再嗖的一溜烟儿四散，从他人的呵斥声中，又回头灿然嘻笑着，露出顽皮和机灵。

老街是繁华热闹的。清晨，老街在河边女人的杵衣声中醒来，前后挑水的、淘米的、洗菜的，和着哗哗的流水声，演奏出美妙绝伦的旋律。老街的青石板，就像一张琴，又开始谱写新的一天生活的曲子。

青石板上残留的露珠还在眨眼，店门就在“吱呀-吱呀"的悠悠声中拉开，买的，卖的，讨价还价的声音；籴的，粜的，完成着匆忙的交易。伴随着袅袅炊烟，飘荡在水阳江畔，与蜿蜒、悠长、宽阔的水阳江相比，铺满青石板的水阳老街是狭窄的，却是远近闻名的。有事没事的乡邻，不几天就要来老街凑凑热闹，因此，老街常常很拥挤，可大家早已习惯。在老街的青石板上拥挤着，人们才会津津乐道；在老街的青石板上看看热闹，人们才会恬美、满足。如果累了，找个僻静处，坐在青石板上，拿下头上的笠帽，就是最好的休憩和抚慰，江风徐来，心旷神怡，更有无穷的遐想和惬意。找几张椅子，邀三四个老友，在老街品一壶茶，嗑几粒花生米；或喝上几杯酒，吃几块刚出锅的水阳干子；亦或在老街上下盘棋、在澡堂里泡一把澡，这些，不知何时已成为一种习惯，也成了老街居民生活的一道风景。

老街是宁静美丽的。夕阳西下，小镇渐渐安静下来。黛瓦粉墙透着古朴，墙角青苔泛着绿茵。小巷青石，曲径通幽；悠悠白云，飘浮上空。远山近水，霞光缕缕。上街头的梓潼阁、对岸河东的龙溪塔，倒映在水阳江中，遥遥相对，相映成辉。沿江岸高高砌筑的防洪墙，犹如古代蜿蜒的城堡，白墙黛瓦的房屋，加上傍晚时分两岸闪烁的灯光，它们倒映在河面上，就像繁星闪耀在天河……千年古镇，如诗如画。此时如乘上一叶小舟，与三俩友伴游于弋江之上，那情景简直令人流连忘返。

此时此刻，镇郊四周那桂花树、樟树散发出的清香，混和着老街空气中弥漫的酒香，让人陶醉；欣慰的笑意洋溢在劳作者的脸庞上，人们其乐融融，享受着风调雨顺带来的知足与快乐。

夜幕降临，老街上没有炫目的霓虹灯闪烁，只是点点灯火伴随着星光，恣意地在天空和青石板上愜意地流淌。难得的是有月亮的晚上，悠扬的二胡声、清脆的笛声、快乐的欢声笑语，此伏彼起，久久回荡，醉了老街，醉了水阳江水，更醉了千年金宝圩大地。

……

老街的记忆是美丽亲切的，老街的生活节奏是慢悠舒适的，它特别适合如今退休在家、生存无忧的老人们，可惜在经济飞速发展的今天，我们在享受美好幸福生活的同时，再也找不到当年那老街的模样。日新月异的老街啊，我虽有太多太多的感慨，但记忆里，最抹不去的，还是那让我魂牵梦绕的水乡——铺着青石板的水阳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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