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帷如被单 一人一戏班绵阳被单戏的前世今生

被单戏是四川一种古老的汉族民间戏曲，属于木偶戏的一个派别。“台帷如被单，一人一戏班，天下众生相，都在指掌间。”这是对被单戏的形象描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被单戏在绵阳流传很广。然而，近年来，随着大众娱乐的多样化，被单戏逐渐淡出大众视野。如今，在文化部门的保护传承下,在一些活动中，绵阳观众又看到了被单戏，令人颇感新奇。日前，记者走访了绵阳市被单戏传人、热爱被单戏的老人及市非遗保护中心，探寻它的前世今生。

□ 本报记者 彭雪 文/图

罕见：被单戏重现江湖掀热潮

日前，在涪城区杨家镇非遗进景区现场，濒临失传的被单戏重回观众视野，引来观众喝彩声一片。

当天，传承人冉明户摆好“家当”，将数十个道具放进帷幕后台的“小屋子”里，自己转身钻进一张蓝色丝绒布围成的长方形“小屋子”内，两分钟后，一阵喧天锣鼓响起来。“我老猪呀到了高家庄，高家大小姐是个美人郎……”伴随着字正腔圆，地地道道的川剧唱腔，头戴僧帽的猪八戒登台亮相,腰围黄色虎皮的孙悟空跳出帷幕,身穿花衣的高小姐扭扭捏捏晃出帷幔……各色唱腔惟妙惟肖，台帷里犹如有男女不同的演员。台上热闹非凡，幕后，冉明户系着腰带，心定神静，两手顶住木偶头像，大拇指、中指分别伸入木偶衣袖表演木偶动作，嘴里唱个不停，脚下踩着大锣、小锣等道具，忙得大汗淋漓。这场《猪八戒背媳妇》逗乐了全场的观众，尽管这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可观众们仍然觉得十分有趣。不少观众用手机、相机记录下精彩的戏曲片断。当大家得知，整台戏演出者仅有冉明户一个人时，全场掌声雷动，惊叹声一片。

因在一张桌子四角绑上四根竹竿，再用一张形同被单的帷幕围住竹竿搭建成戏台进行表演，故而得名“被单戏”。被单戏被主要是由木偶戏中的布袋木偶和小杖头木偶发展而来，属于木偶戏的一派。其历史久远，早在唐代就有关于被单戏演出的记载。清末民国初极盛。四川被单戏大约起源于明朝嘉靖年间，主要分布在川西平原的成都以及川南、川北的部分地区。

关于被单戏的来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在明嘉靖年间，泉州有一秀才梁炳麟赶考，最终名落孙山，遂断绝仕意，在乡里说书以维生。一天，他偶见提线傀儡戏的演出，略有所感，就自雕木偶，以手掌代线操作，而木偶操作更见灵活。他根据自己所学，编造戏文，演于乡里之间，但读书人的脸皮薄，于是，他又采用“隔帘表古”的形式表演，也就是隔着帘幕，做有表演性的说书，孰料就此轰动，到处争相聘演，声名鹊起，自此被单戏开始逐渐流传起来。另一种说法为，相传，明末清初时期，广汉人王仕海因为抓苦力流亡到河南，在逃回四川的路上，好心人送给他几个小木偶。为赚取一路的盘缠与口粮，秀才出生的王仕海灵机一动，扯开随身带的被单，围起一个简单的戏台，敲打起锅、碗、瓢、盆当锣鼓，利用手中的几个小木偶，边走边唱，边走边演，维持生计，由此衍生出“一人一台戏”的被单戏。

辉煌：一个被单戏艺人养活一个家

“那时候，要是听说哪里要演被单戏，十里八乡的乡亲便会放下手中的农活，飞也似地跑去，还有的带上一家老小早早去占位置。生怕落到后面，看不到。”谈及被单戏，安县河清镇广福村今年77岁的刘淑红大妈两眼放光。

“在当初，要是哪家的姑娘嫁了一个被单戏艺人，旁人会很羡慕。因为可以一辈子不愁吃穿。”江油白玉村85岁的村民刘大海说。

30多年前，20多岁的冉明户原是梓潼县文化馆曲艺队的活跃分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后来成为绵竹被单戏老艺人邬家喜的弟子，学会了被单戏的全套表演技艺。从上世纪70年代起，他走村串户，足迹遍及平武、北川、南部、苍溪等十多个县。哪里有大小喜庆事，总会有人包场，一场演出有时好几个戏目，从十里八乡赶来的乡亲挤满了院子……那时，冉明户给乡亲们表演的被单戏是老百姓辛苦劳作之余最喜欢的文艺节目，给枯燥的农村生活带去许多乐趣。

冉明户的师弟，安县被单戏传承人皮正全1986年学成被单戏后。在安县、北川、绵竹等地演出。“那时候一个月至少要接7、8场戏，每场戏能挣200到500块钱。”回忆起当年被单戏的盛况，皮正全脸上洋溢着满足和自豪。那些年，皮正全跑场四处演出，妻子唐邦芬常随同前往，夫妻二人分工明确，皮正全演戏，唐邦芬就帮着维持现场秩序。一些初次看戏的老乡不明白剧情，唐邦芬就现场解说。观众从四面八赶来，只为看一场被单戏的喜悦，常常让皮正全以为自己就是个“明星”。

不仅如此，就连半路出家的江油市民罗加才也因自学学会被单戏而红得发紫。他还大胆地在表演中增加了四川口技，编写了通俗、有趣的顺口溜等节目，很受当地群众欢迎。一度时期，他每天都要接到好几场演出邀请。全公社10余个大队演遍之后，罗加才背着木箱，肩挑道具到江油、平武、成都、都江堰、彭县境内串乡演出，每到一处都受到当地的热烈欢迎，他走遍了川西北及川南、川东部分地区。

重生：淡出视野后的“逆袭”

冉明户告诉记者，从1998年起，随着电视等大众娱乐的多样化，被单戏艺人一年中接戏的次数开始变得屈指可数。

不仅如此，即使有演出，因为观众减少，导致每场戏的收入仅有数十元，想要靠戏生存，变得不再有可能，心灰意冷的他最终只能到绵阳城里做生意。皮正全也放弃了被单戏，干起了自己行医的老本行，被单戏也因此逐渐淡出大众视野。

2009年，市文化部门发现了皮正全、冉明户两位被单戏传承人，深感被单戏作为传统文化的遗珍，应该保护传承。于是，派出文化干部深入他们家中做思想工作，希望他们重拾民族记忆。并从道具、经费等方面为他们减轻负担。相关部门还为他们申报非遗传承人和保护项目。如今，皮正会、冉明户已是市级非遗传承人，文化部门每年为他们提供2000元的活动经费，并为他们搭建起了非遗进景区，进校园的活动平台，旨在让被单戏重回大众视线，找到合适的传承人。皮正全一直致力于被单戏的保护工作。冉明户隔三差五会带上30多个小木偶和锣鼓等道具，走进西山公园、铁牛广场、越王楼等公共场所，免费为人们演出。他还将这一门表演技艺传授给了独生女儿冉晓利，组成了上阵“父女兵”的表演阵势。

虽然皮正全和冉明户都在努力地寻找可以将自身的技艺传给更多人，但这个戏种不同于其他戏种，授徒条件相当苛刻。皮正全说：“因为演唱‘被单戏\’的人，除了手脚并用，同时演奏小鼓、大锣、镲子、唢呐、胡琴等乐器外，最关键的是戏里有多少角色，就要演唱多少角色，唱女声要像女声，唱老人要像老人……要不，怎么会有‘一口说出千古事，十指弄成百万兵\’的说法。”

相信，在文化部门的重视下，在传承人的努力下，必将有像冉晓利这样的新生的力量注入其中。

受到学生追捧

传承演出

被单戏进校园

演出现场

冉明户和被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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