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企业，仅有热情是不够的

□本报记者 黄泽君

2009年，因为支援地震灾后重建，陈涛第一次走进四川乡村。他发现，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留地、散养鸡，但“变现”很难。

“背着背篼卖不脱，开着轿车买不着。”当地流传已久的一句谚语，给了陈涛灵感。2010年，他和几个朋友出资，在南充市南部县、绵阳市盐亭县的部分农村尝试与农户合作养鸡，2011年，他正式创建了成都市南夏春生态农业有限责任公司，第一个产品就是土鸡蛋。

与一般企业不同，陈涛创建南夏春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自己盈利，他是想帮助那些贫困的农民找到一条致富路。

像南夏春这样以商业手段盈利，但以解决社会问题为根本目标的企业，被称为“社会企业”。

越来越多的社会企业正在成都破土而出。探索初期，社会企业持续发展的关键是什么？企业盈利与解决社会问题二者之间如何平衡？陈涛们正在成都寻找答案。

定义：“可持续”的公益事业

2010年秋天，南充市南部县丘垭群峰村来了几个年轻人。他们把鸡苗送给当地的农户，并说好几个月后再回来收购鸡蛋。“说是让我们好好养鸡，捡好鸡蛋，他们来收就有钱了。”村民李加义至今还记得当时的场景。

这几个年轻人的“头头”就是陈涛。他的愿望是帮助贫困农民增收，“利用家里的资源发展‘庭院经济\’。”陈涛说，庭院经济就是农民在院子里栽种木耳、酿少量蜂蜜、喂养土鸡，数量不多，但累计起来就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最重要的，这是一个可持续的生计项目。”

对某个社会问题的关心，或许是所有社会企业家决定创业的初衷。高新区益众社区发展中心负责人倪凯志，也有着与陈涛相似的经历，区别在于，他是以项目的形式来实现社会企业的运作模式。

12月12日，倪凯志从广东回到成都。一周的时间里，他到香港参加了社会企业家技能培训，前往广州和深圳等地寻找纺织企业、寻找制作环保袋和T恤的原料，也寻找产品的“出口”市场。

这是为明年1月初即将启动的北川妇女生计互助项目做准备。借助这一项目，北川县禹里乡水秀村里50多名留守妇女将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

区别于社会组织或者任何NGO项目，社会企业更加关注可持续性。“比如争取到资金为某个村子提供某种有周期的服务，就是公益项目，而找到一种可持续的生计项目，并形成可循环模式，这就是社会企业。”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研究中心秘书长郭虹定义。

探路：公益项目也要讲“生意经”

怀揣着一份热情创业的陈涛，却遭遇了好几次挫折。

第一次是送鸡苗给农户，由于前期已经投入，所以在收购鸡蛋的时候价格偏低，结果农户直接将鸡蛋卖给当地的商贩；第二次是不送鸡苗，提高鸡蛋收购价格，农户却又四处收集鸡蛋卖给他，导致鸡蛋品质无法保障。

怎么办？在不断的失败中，陈涛发现了保证鸡蛋品质的收购诀窍：他与农户签订协议，要求农户必须散养土鸡，并每3天收购一次，根据产蛋率计算农户家的鸡能产出多少蛋，规定好收购上限数量。

有了收购体系，打开市场又成难题。从背着鸡蛋四处推销到去小超市上架，他们都试过。磕磕绊绊两年下来，目前依然处于亏损阶段。“现在已经亏损了一百多万。”

直到上个月，南夏春的生态土鸡蛋进入了王府井，情况才有所好转，1个月来销售额突破了一万元，几乎是其余几家小超市一年的销售总额。更让陈涛看到希望的是，已经有不少客户打电话下全年订单，要求每周定量送货上门。“如果顺利，明年下半年南夏春就开始真正盈利了。”

盈利之后，利润又该如何分配？“其中一部分给农村成立帮扶基金，一部分用作企业的运营。”陈涛说，给村子的帮扶基金会用于给村中低保老人买保险、完善基础设施建设等，“总之要做对村子发展有益的事，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模式。”

与南夏春相似，倪凯志运作的妇女生计项目，也计划从每个产品的利润中提取一毛钱，用作村里的环境改善。“妇女们一个月能收入1200元左右，村子每月就能有将近2万元的收益。”倪凯志说。

诀窍：学会做企业最关键

总结公益项目的运作经验，倪凯志认为：学会“成本控制”，是社会企业能否生存下去的必修课。

“与公益项目不同，仅有公益激情，并不能支撑社会企业走多远。”郭虹说，不少由NGO发展出来的社会企业，因为做不长久又打道回府，做死的企业不在少数。

那么，社会企业良性运作的诀窍在哪里？

“社会企业的本质是企业，要运作好企业，首要是产品要有质量，要有市场，负责人本身还要学会企业管理。”郭虹认为，如何让产品与市场有效对接并学会控制成本，是社会企业最重要的课题，此外，一旦定下产品类型，整个团队里至少要有一名涉及该领域的专业人员。

现实与市场，一直在给陈涛“上课”。“光卖鸡蛋利润就太微薄。”陈涛说，下一步南夏春打算带动农民酿造蜂蜜酒。蜂蜜酒很受国外市场欢迎，加上成都目前外籍人士越来越多，市场前景很大，“一瓶蜂蜜酒的利润能达到200元。”

这个项目，陈涛打算与大自然保护区协会合作，一半的利润反哺自然保护区，用于环境保护。“当地的村民富裕了，自然就不会偷猎或违规采伐，而自然保护区也能结束只靠拨款运行的状态。”

倪凯志也盘算着，明年要新建一个社会企业。“明年英特尔将出资，在成都寻找最美乡村，打造公益旅游的根据地。”借此机会，他想创办一个“公益旅游网”，既能为当地带来效益，又能为公司带来利润。

“社会企业的效益是双重的，做得好的社会企业对社会发展带来的影响难以估量。”郭虹说，例如大邑的兔王任旭平，企业运转良好带动一方村民致富，并用企业利润创立了扶贫中心，帮助了十多万人脱贫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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