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李白绝句诗的艺术特色

李白是盛唐文化孕育出来的天才诗人，其非凡的自负和自信、狂傲的独立人格，豪放洒脱的气度和自由创造的浪漫情怀，充分体现了盛唐诗人的时代性格和精神风貌。盛唐诗歌的气来、情来、神来，在李白的乐府、歌行和绝句中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诗歌创作，充满了发兴无端的澎湃激情和神奇想象，既有气势浩翰、变幻莫测的壮观奇景，又有标举风神情韵而自然天成的明丽意境，美不胜收。

李白的魅力，吸引了后代大批文人学士、专家学者的兴趣，对他诗歌及本人的研究不绝于史。历览这些研究文章，大多从他的生平思想到作品风格和艺术成就进行研究，缺乏对李白诗某一体裁的研究，本文以李白绝句为研究对象，从灵动的自由性和强烈的现实性两个层次探讨李白绝句的艺术特色。

灵动的自由性

李白现存诗歌九百多首，其内容十分丰富，既反映了李白一生的经历和思想轨迹，又表现了唐代由盛转衰时期特有的社会现实和精神风貌。比较这些诗歌体裁，你会发现李白很喜欢用乐府、歌行和绝句三种形式创作诗歌。就这三种体裁来看，它们均不受声律的限制，自由发挥的空间极大 （律绝除外）。在此为探讨的需要，仅就绝句特点进行分析。绝句有古绝和律绝之分，其本质特征是“句齐言，篇四句，偶句韵”。古绝来源于古体诗，不受声律限制，自由度大；律绝产生于律诗之后，与古绝相比，有其严格的声律要求，自由度小。绝句发展到唐代，以王维、李白和王昌龄为尊。王维擅五绝，昌龄长七绝，而二者皆工者首推李白一人。李太白绝句创作之丰，同时代者无可攀比。下面我以李白和王昌龄七绝题材相比，去看其创作之丰寡。比较如下：

李白 王昌龄政治时事 21首 ／战争边塞 5首 10首妇女宫怨 11首 18首写景纪行 22首 ／赠别酬答 15首 35首其它 9首 1首合计 83首 64首

从上面统计数字可以看出：王昌龄七绝主要集中在边塞、妇女、酬答三种题材，而李白七绝题材内容则要广泛得多，五七绝诗竞达159首。

除上述体裁和题材两方面，李白不囿于传统，勇于突破，表现出灵动的自由性外，李白绝句的语言特点也是其最好的例证。作为抒情小诗的绝句，最忌字重、句重以及其它形式的重复，但李白兴会所致，往往不拘绳墨，相反将这些忌讳变成了他艺术表现的独特手段。

如《山中与幽人对酌》：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又如《空城见杜鹃花》：蜀国曾闻子规鸟，空城还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前诗“一杯一杯复一杯”，七字六犯；后诗末两句均三次重字，但神韵天成，丝毫不觉其重复，读来反觉语势益健，回味无穷。

再如《峨眉山月歌》“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短短一首诗竟出现五个地名，但读来丝毫不觉堆砌累赘。反觉唯有这样，才能淋漓畅达地表现出蜀中特有的峨眉山月风光。真是天巧浑成，毫无痕迹，独抒机杼。这种出格的独创，呈现出的灵动的自由和随心所欲皆文章，非豪放不羁之李白不能为。

强烈的现实性

李白是浪漫主义诗人，然而他的浪漫主义既不游离于现实，也不脱离政治。相反地倒是深深扎根于现实，与政治息息相关。盛唐是一个盛世，又是一个盛极而衰、风云突变之世，光明与黑暗的矛盾斗争表现相当激烈。李白一生却都为理想而热情讴歌，所作乐府、歌行等诗现实性极强，而他所作的绝句也有许多篇目具有强烈的现实性。这些现实性极强的诗歌主题常常是希望报效祖国、功成身退的政治理想，而更多的是这种理想无法实现的怀才不遇、愤世嫉俗的思想感情。如：

“燕南壮士吴门豪，怀中置铅鱼隐刀。感君意气许君命，泰山一掷轻鸿毛。”（《结袜子》）

“横江馆前津吏迎，向余东指海云生。朗今欲渡缘何事，如此风波不可行。”（《横江词》）

“试借君王玉马鞭，指麾戎虏坐深筵。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永王东巡歌》）

“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同上）

“白发只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秋浦歌》）

《结袜子》写轻身报国之心，《永王东巡歌》写投身平叛的诀心和功成身退的理想，《横江词》写政治隐忧，《秋浦歌》所写政治忧愤比较含蓄。还有两篇独寄盛唐的咏史怀古七绝：

“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只今唯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苏台览古》）

“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店，只今唯有鹧鹄飞。”（《越中览古》）

二诗开唐人怀古以今昔盛衰构意的先例。如果说《越中览古》还可能是一般地感慨盛衰，而《苏台览古》则与《乌栖曲》题材相同，借古鉴今之意较明。除以上抒写政治时事的绝句有强烈的现实性外，李白的一生反映劳动者的日常生活的绝句也能体现这一特点，如：

“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赦郎明月衣，歌曲动寒川。”（《秋浦歌》十四）

秋浦产铜与银，诗歌写的寒夜里冶炼的情景：炉火与月光相映，红星与紫烟齐飞，脸被火光照得通红的“赦郎”，一边劳作，一边唱着号子一类歌曲，高亢的歌声在寒夜的河水上空震荡。这是一首情调热烈的写景诗。诗歌在一个火焰四射的壮丽背景上，突现了劳动者有声有色的形象，具有很强的现实性。

作为浪漫主义诗人的李白为何能把笔触投向社会政治及日常生活，从而使得他的绝句诗具有很强的现实性呢？这显然与他的人生经历和政治报负是分不开的。

李白是我国古代文学史上的一位伟大诗人，也是世界文学史上的美学大师，他崇高的人格和不朽的诗篇就像天上璀璨的明珠。本文仅从灵动的自由性和强烈的现实性去认识李白绝句的特色，无异于以管窥天，贻笑大方，敬请专家教授予以斧正。

(三台县刘营职中 欧阳运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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