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里的红橘

■赵建国

寒冷的冬天，每当我在水果店看见火样的红橘，就会想起读小学时教过我的语文老师，仿佛她就在我身边，慈祥地微笑着，用一只温暖的手把刚刚剥开的红橘递到我手上……

1963年的冬天，我在平武县城龙安镇的小学校读三年级，时令正是隆冬。由于家境贫寒，上学时，我下身穿了条劳动布单裤，上身穿的是一件父亲穿过的补丁摞补丁的棉衣。那一年我十岁，个头儿瘦小，穿在身上的旧棉衣又肥又大，而里面只有一件破衬衫，因此，我走起路来总是感到浑身空荡荡冷飕飕的。一个风雪交加的下午，我在教室上语文课，一时感到又冷又饿，不一会儿，浑身又开始发热很难受，下课铃响了好一阵，我才勉强站起来准备上厕所。当我慢慢走到教室门口，忽然感到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一头栽了下去……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又新又厚的棉被，周身被捂得热乎乎的，年轻漂亮的曾老师（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正微笑着弯腰在床边给我掖被子。她告诉我，已请校医看过了，不要紧，是我感冒了，吃点药很快就会好起来。她自言自语说，我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突然感冒呢？我一边回忆一边告诉她，两天前学校搞义务劳动，我抬石头时出了一身汗，把衬衣打湿了，那天很冷，干完活在回家的路上，我感到被打湿的衬衣紧紧贴在背上凉冰冰的。“那一定是受凉了。”她说完，便从身边的篮子里拿出个又大又红的橘子，轻轻剥开皮递到我面前，我赶忙伸出手接着，几口就把橘子吃了。“看样子你饿了。”接着她又剥了一个橘子递给我。当我吃完橘子，她端起桌上一杯水，给我几片药，叫我快服下。她看了看手上的表，“我还有一节课，你好好躺着，下了课我再来看你。”望着老师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可言喻的甜蜜和温暖。

躺在曾老师的床上，不知不觉，我又迷迷糊糊睡着了。一阵喧笑声把我惊醒，大概是放学了，屋子里来了好多同学。曾老师吩咐身旁两个女同学把我扶起来，她给我穿好棉衣，然后把装有药片的两个小纸袋交给我，叮嘱我一定要按时服药。接着，她又把一件深蓝色的旧呢子大衣披在我身上，对身边几个男同学说：“你们几个同学和他都住在西街上，学校离他家最远，你们顺路换着背他，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到家里。”临走时，她又从篮子里拿出两个红橘塞进我的衣兜里。

曾老师一直把我们送到学校的大门口。当我们走了好远，我回头一看，曾老师还站在校门口望着我们，那火红的围巾在风雪中异常鲜艳，顿时，一股热流传遍我的全身，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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