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死神手中夺回国宝——31年前抢救病危大熊猫薇薇记事

□范遵勤 钟肇敏本报记者彭雪实习生赵灵凤

平武县地处青藏高原东麓，岷山南段。素有“天下大熊猫第一县”之美誉。

优异的生态环境为大熊猫等珍稀动物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栖息场所和食物基地。境内有我国最早建立的以保护大熊猫为主要任务的保护区。但在那个年代，在野外发现的大熊猫许多不是有病就是有伤，有的甚至奄奄一息，很多都是经过抢救后才存活下来的。大熊猫“薇薇”就是其中一只。

日前，记者找到了当时参与抢救的“熊猫保姆”钟肇敏，通过当时的抢救记录，还原了薇薇从发现到成功脱险的全过程。

紧急报告 村民深山发现病危大熊猫

1985年5月17日下午4时许，平武县木座乡新益村薅子坪女社员李庆香像往常一样提着猪食到猪圈喂猪，发现一只大熊猫蜷缩在圈中，这只熊猫后来取名“薇薇”。

李庆香看到，这只大熊猫全身发抖，口角边不断地流着血水，圈中的地面染红了好大一片。这里的村民大熊猫保护意识相当强，李庆香顾不上喂猪，马上请人向乡上报告。同组社员陈正军得知情况后立即下山跑到了乡政府，紧急电话打到了县林业局。

与此同时，这只大熊猫病情越来越重，薅子坪周围的群众闻讯后一下来了十多人守护在伤病大熊猫身旁。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们焦急地等待着大熊猫“救星”的到来。

争分夺秒 运送病危大熊猫下山

时间就是生命，时任林业局局长的王如林，有熊猫保姆之称的助理工程师钟肇敏，带着装运熊猫的汽车，顶着呼啸的山风，冒着倾盆大雨向距县城60多华里的木座乡急驰。

到达木座乡后，他们背着药箱和几十斤重的装大熊猫铁笼，顶风冒雨，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亮，在漆黑的泥泞山道上攀登。5月18日凌晨2时左右，王如林和钟肇敏、驾驶员吴吉华终于到达薅子坪，他们浑身湿透，如泥人般，但来不及喝上一口水，更顾不上烘烤衣衫，立即投入紧张的抢救工作。

大熊猫体重约150多斤，要把它顺利抬下山，需要走几十里山路。上山难下山更难，在这陡峭崎岖的小路上，两人抬着大熊猫下山几乎不太可能，大多数时候只能一个人把装熊猫的铁笼放在背架上背着，人们轮流背着沉重的大熊猫。天黑加上雨不断地下，五月的高山上寒气袭人，为了熊猫的安全，人们一步步向山下挪动。在运送的途中，熊猫病情骤然加重，全身抽搐着，痛苦地呻吟，钟肇敏当机立断，给它注射了两支安定针。

经过约5个小时的接力，当日早上7时许，大熊猫终于被装上了熊猫车。

与死神“赛跑”抢救取得成效

两小时后，熊猫车顺利抵达平武县城，守候在熊猫馆的医务人员把“薇薇”抬上了检查台，由于病情严重，加上一路颠簸，“薇薇”口里流着血水，陷入昏迷，相当危险。“薇薇”此时出现潮式呼吸，这是一种脑血液循环障碍或严重中毒临终前的一种呼吸，容不得半点疏忽，主治医师欧阳明，外科医师晁远弟，凭借着历年来抢救大熊猫的丰富经验，立即给“薇薇”注射了山梗菜碱和尼可刹米针，以兴奋呼吸和改善循环衰竭。在紧急中迅速作出诊断：上消化道出血，营养不良、水盐、电解质平衡紊乱。决定立即静脉切开补液，纠正代谢性酸中毒。

处于休克状态的“薇薇”知觉完全消失，睁着一双混浊的眼睛，没有挣扎，没有嚎叫，任凭医生剪掉左后肢内侧的兽毛，锋利的手术刀纵形切开皮肤约6公分，切开皮下，分离组织，寻找静脉，放入针头，缝合固定硅胶管……两位医师的动作是如此的准确、协调、迅速，一切操作都是在无任何麻醉和固定的情况下进行的，医学上濒于死亡的生物，处于深度休克的生命，痛觉都全消失。

通过输液器的针头，各种等渗、高渗的液体，如甘露般源源不断地流入“薇薇”的身体，抗菌素、止血药、碳酸氢纳、复合氨基酸、维生素等也及时进入了“国宝”的血管。

9时30分至9时40分，这关键的十分钟，这宝贵的十分钟，把“薇薇”硬是从死神的怀抱中拉了回来，呼吸逐渐平稳，心跳虽然微弱但节奏趋于正常。“薇薇”无力地仰卧在手术台上，四肢被固定，它睁开的双眼变得湿润，昏浊的角膜逐渐清澈，散大的瞳孔趋于正常。省林业局保护处的蒋极建工程师目睹了这一抢救过程，他以行家的身份也啧啧称赞：“这是一次高水平卓有成效的抢救”。

日夜照顾“薇薇”转危为安

“薇薇”的休克得到纠正，并不意味着痊愈，县医院的领导与医务人员详细研究了抢救方案，拟定了治疗措施。大便化验，隐血试验强阳性虽然证实了诊断的正确，大家仍未掉以轻心，守候在熊猫的身旁，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病情骤然变化。

几个小时过去了，“薇薇”从昏迷中苏醒，它伸出干裂的舌头不断舔着嘴唇，当一调匙一调匙清冽的葡萄糖盐水喂入口中，那饥渴的吞咽动作使周围的人都发出了由衷的笑声，晚上7时许，“薇薇”第一次解出了小便，人们悬在空中的心才落了下来，这是肾脏功能恢复的征兆，这是病情稳定，脱离危险的喜讯。

晚10时许，取掉了输液器，给药改为肌肉注射和口服，当晚，钟肇敏、王如林和驾驶员小吴、饲养员小刘通宵达旦守护在“薇薇”身旁，进行观察和护理，他们已经三个昼夜没有合眼了。

经过精心的治疗和护理，到19日早上，“薇薇”口中吐血停止，精神转好，能够站立。19日下午“薇薇”病情继续好转，进食了玉米粥，20日可以到处走动，大便化验完全正常，食欲转好，傍晚进食嫩箭竹约2斤，21日精神更好，食欲恢复正常，不时在笼中嬉耍，医生们去除打湿的敷料，观察伤口对合良好。22日、23日情况稳定，停止用药，抢救暂告结束。

当时，省林业厅保护处负责大熊猫抢救工作的崔阳滔工程师深有感慨地说：“这是一次各方面都很成功的抢救，发现早、报告及时，转运迅速，静脉切开补液用于抢救大熊猫在全省基层还是首次，疗效显著，缩短病程，是抢救技术上的一次重大突破，标志着抢救大熊猫工作达到了新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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