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樱桃的花事

◎宋恕（绵阳）

寒冬一晃即过，不知不觉已进入早春季节。宅在家里，忽然想起平武老家，想起遥远的清漪江，想起野樱桃的花事……

清漪江的春天总是突然袭来的，野樱桃花是早春的信使。前几天大自然还是寒冬的景象，漫山遍野的林木依旧是一片萧瑟的基调。树芽刚起芽苞，树枝嫩条只冒了个头……然而一夜之间，野樱桃花现身了。她似乎具有一种品德，平时隐藏在茫茫林海里，不见它出头露面，一旦到了合适的时机，它华丽登场，摇身一变成为主角，不出三两日，整丛整丛竞相怒放了，瞬间吸引了人们的目光。野樱桃树干高挑，通常高出低矮的灌木丛一大截，显得鹤立鸡群。加之野樱桃花群落分散，山脚、山腰、山顶都有它们的影子。远远望去，大团大团的粉色树冠，组合成一丛丛灿烂的花树，像一个大家族，彼此遥相呼应。一团团气势宏大的野樱桃花，成为清漪江山野早春第一抹明艳的色彩。

野樱桃冠了一个“野”字，言简意赅，即是山上自生自灭的树种，没有人工培育的优势，总是矜持一些，从不过分张扬！走近野樱桃花，才发现，它原来是靠数量得势，她的花瓣很小，很细碎，整朵花也就指甲盖大小。花朵疏疏朗朗，并非花团锦簇。但是，它花虽小，但分布均匀，每根枝条都绽放出密集的小花，一枝也不落下。枝条上只见花，不见叶。野樱桃的叶，赶在花后面，得等花儿行将凋谢的时候，叶子才会抽出来。一朵花，不起眼；成千上万朵，气势就出来了。靠着数量众多，野樱桃花聚集起了华丽的气势。近观，疏朗淡雅；远眺，气势恢弘。野樱桃花的花瓣，基本是月白色的，带点淡淡的粉红，出落得清淡高雅，落落大方，并无丝毫轻佻，给人云淡风轻的感觉！而花蕊深处，一小块色泽稍深的酡红，却红得令人沉醉。

年年岁岁，花是越来越好了。然而当年的野樱桃，命运也是凄凉的，犹如人类中不受待见的芸芸众生，任其自生自灭。野樱桃开花的花期，正是清漪江农事开始忙碌的季节，农民在地头上奔忙。为衣食艰辛而劳碌的他们没有闲情逸致去欣赏野樱桃花打造的风景。加之野樱桃果实酸涩瘦小，没有食用价值，所以野樱桃树没有经济地位，农民缺柴禾了，就跟别的乔木杂树一样，砍了扛回家作烧火柴。但野樱桃树是个命贱的物种，当年任人砍伐，根系却仍在山地里出苗生长，不几年又长得漫山遍野……

现在野樱桃遇到了好时候，这几年，所有的树都拥有了特殊地位，几乎没人砍柴了。在受保护的林木植物群落里，野樱桃越长越挺拔粗壮了，成了农民致富的风景树。在清漪江畔的一户农家乐的院子里，有一棵大碗粗的野樱桃，冠盖宏伟。那花，开得如火如荼。一树花，就像一片红云，独霸了山岗上的所有风采。

野樱桃的花期特别短暂，半个来月就到了尾声。碧绿的叶芽吐了出来，不几天，花朵渐趋凋零，绿叶迅速喧宾夺主。野

樱桃花主宰了春天华丽的开局，抛砖引玉，此后，各种琳琅满目的山花席卷而来，清漪江乡村迎来最艳丽多姿的场面。春天来了，野樱桃又归于平静，重新归隐到绿树丛中，不动声色，不问衰荣。我甚至一次也没看到过它的果实。根据经验判断，它的果实要么毫不起眼，要么全馈赠给了鸟雀了。

在早春二月，野樱桃的花事，让我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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