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伦涛(绵阳)
天寒地冻,雪花轻盈。抬眼望天,一片阴沉。趁阳光无力冒出,独自去西山寻梅。
行走在林荫小径,满脑子都是梅事:西山的梅花,母亲最爱去观赏,虽然已是九十二岁高龄。她每次去,总要带个塑料袋,从那些虬枝树梢或地上摘拣些蜡梅回来,清冼晾干后,夏天用来泡水喝。母亲教书几十年,话说得过多,有什么“老咽炎”之类的,就在所难免。她还常对我们说,你父亲生前也一直爱花,尤以梅花为甚!每当我看到梅花,也就想起他!……她说到这儿,头上的缕缕白发就像雪花飞舞,眉眼说笑中,总有几分喜悦、几分凄楚、几分寄托、几分不舍!
的确,在我很小时,家里的小院虽然寂静古朴,生活也很拮据,可每年快过年时墙角总有数枝梅花,从发苞到凋谢,要整整“闹热”一个月!特别是在有月光的夜晚,万籁俱寂,你看着月映梅,梅映雪;你再听几声“蛐蛐”声,那是世界上最微弱的声音,也是最清脆的音乐,是金石之响,是心律之韵。它们便将你带入甜蜜梦乡。而那几树梅花,则是父亲小时候栽的。
父亲是县文化馆馆长,一生没其他嗜好,一有钱就买书。我读过的《群芳谱》《本草纲目》等,那可是万花的海洋、知识的总汇。书里对梅花的记载,我记得尤为清楚:“花之最先者梅,果之最先者樱桃”“蜡梅者,梅之别种,殆亦共姓而通谱者欤?然而有此令德,亦乐与联宗”。
古人对花之喜爱也与今人大不同。古人认为:“时花之色,白为上,黄次之,淡红次之,最忌大红,尤忌木红”。如按此,以梅而论,白梅最稀有、也最好。好就好在她“自带三分雪”!宋时的林逋,拿着官不做,隐居于西湖孤山上,终年不娶妻室,以吟诗作画、种植白梅养鹤自娱,人称他是以梅为妻,以鹤为子。而近现代以来,人们则认为红色才最具有传达活力、积极、热忱、温暖、前进等涵义,所以就倾向于红梅。而我辈乃“50后”,从小就受传统教育,听到的便是《红梅赞》《映山红》等,因而,也极喜爱红梅。
我去的时间也正好,天气渐渐清朗起来。周围的小花小草虽冻犹怜,但也十分应景。远望近观,西山的梅花不在多,虽只有几十株,够赏则可;西山的梅花不在名贵,尚属普通之类,却气势不凡;西山的梅花不在争奇斗艳,却“淡、雅、素、洁”四字俱占,百步之外便清香溢远、芬芳而来!在刺骨的寒风中,有位老画家穿得有些厚重,仍在树下忙着写生;还有几个小女孩在玩“自拍”,站在青石小径上,细数梅朵。
西山的蜡梅全呈浅黄、金黄色,如星光落地、焊花飞溅,给人的印象极为美好而深刻。
凑近画家跟前,他颈上的围巾不时地被风掀动。他似乎忘记了寒冷,忘记了世上的一切,每凝神提笔之时,心便被梅花主宰,似胸储万点花香于竹篱茅舍,笔含冰雪万朵于江畔山崖;引神思恍入山野造化,流连忘返,不知今夕何夕。彼时,天地间倏地自生出一片扑面梅云,凝视虚空,梅花万树,如云似雾;老干粗健,新枝挺拔,花擎冰雪,清香凛冽,弥漫四野,使人仿佛刚从万千唐诗宋词的平仄中走出,旋又渐融入甚深自若的禅定,心灵化为空明的澄澈。
画家的画真好!苍劲潇洒,清高拔俗,热情坚贞,洋溢出无限生机,足以荡涤心中尘埃,解宠辱之羁绊,还天地之正气,悟人生之大道。他画中的表达,又何曾不是我意?
的确,梅花是有魂魄的。她是年末岁首最先著之花、纯净之花、灵性之花、圣洁之物,她的前世,一定是一位北国冰雪中翩翩起舞、楚楚动人的美少女。
我想,不知在每年的冬雪夜里,我会不会都梦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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