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柳欧苏为什么是他们？

□李宝山宋长丰（绵阳）

“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作为人文景区，眉山三苏祠的门联、题刻、匾额无数，不过这副门联是最为引人注目的，撰联者是遂宁人张鹏翮，在康雍两朝有“天下第一清官”之誉，其玄孙是诗人张问陶（张船山）。联中的“父子三词客”，自然是指苏洵、苏轼、苏辙；但“文章四大家”究竟何指，却是众说纷纭。

一般说法，四大家指韩愈、柳宗元、欧阳修、苏轼，但为何是这四个人物，却又语焉不详。既然普遍如此认为，背后就一定有其道理，只是这个道理，似乎没人讲清楚。于是，笔者就查询“文章四大家”说法的来源。

通过《辞源》查得“韩潮苏海”一词，引了一个例证，说：“韩如海，柳如泉，欧如澜，苏如潮。”韩柳欧苏赫然并列在一起。进一步查证，发现明代大学者杨慎在《升庵诗话》中也引用了这句话，并说讲这句话的李耆卿，是朱熹的徒孙，韩柳欧苏并提，并非随口胡诌。

于是又以“韩柳欧苏”为关键词进行检索，最早者，是南宋诗人王十朋的《读苏文》，其文曰：“唐宋文章，未可优劣。唐之韩柳，宋之欧苏，使四子并驾而争驰，未知孰后而孰先？”王十朋的文章写于“绍兴庚午”（1150），此时距苏轼去世的建中靖国元年（1101），不过50年。而同时代曾任眉州知州的学者邵博（北宋理学家邵雍之孙）在《邵氏闻见后录》中，也把“韩柳欧苏”并称。

南宋淳熙十四年（1187），孙绍远在《〈声画集〉序》中将韩、柳、欧、苏并列：“如论文章，班、马固高矣，韩、柳、欧、苏何歉乎？”孙绍远对韩、柳、欧、苏四人文章的推崇，以更加广阔的历史视野，指出韩、柳、欧、苏的文章造诣班固和司马迁。后来这种并列与对比就成为常态，如宋末元初诗人郑思肖回忆父亲的教诲：“……熟读左传孟子庄骚，贾董韩柳欧苏之书……”元代熊禾也说：“唐宋以来，文章大家数不爲少矣，其立言之卓然不可泯者，惟韩、柳、欧、苏最著。”《清史列传》称赞刘大櫆时也说：“大櫆并古人神气音节得之，兼集庄、骚、左、史、韩、柳、欧、苏之长。”可以肯定，自宋至清，韩柳欧苏作为一个固定组合，其文章造诣被历代文人推崇备至，他们与庄子、屈原、司马迁等一道，已入立言不朽之行列。

由此，张鹏翮所写“千古文章四大家”是指韩柳欧苏，没有任何疑问。只是当代人所受教育，一般只有“唐宋八大家”的说法，延续千年的“文章四大家”常识反而知道的人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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