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吴青铜隐藏的文化密码

外国游客在绵阳博物馆观看青铜器精品展

青铜兽面纹提梁卣

青铜钲

百乳铜簋

▲铜兵器

有关春秋战国时期的吴国，很多人印象最深刻的应该是吴国的亡国君主吴王夫差，败给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而对于吴国的起源与发展却所知甚少。

最近一段时间，在绵阳市博物馆一楼临时展厅举办的“古吴神韵——镇江出土吴文化青铜器精品展”，56件（套）镇江博物馆馆藏的吴文化青铜精品，为人们提供了一把打开神秘古吴国文化大门的钥匙。

■绵博记者张登军文/图

1、古吴人的饮食生活习俗

从专业的角度看，“古吴神韵——镇江出土吴文化青铜器精品展”有点高端，与普通观众有一定距离，或许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些文物与人们的生活有什么关系。

在这次展览中，数量最多的是青铜鼎、青铜簋。绵阳市博物馆展览设计部主任李生介绍，青铜鼎是古代烹煮肉和盛肉类的器具，后来则成为权力的象征，到西周时形成“列鼎制度”；青铜簋也是古代盛食物的容器，在祭祀、宴飨时与鼎配合使用。在“礼不下庶人”的丧葬制度中，鼎和簋都是贵族的专利品。

还有一件青铜三轮盘（复制品）最有意思，由盘、三轮和双兽组成，上为一盘，盘下三轮，轮子都能转动，也可以拖行。虽然这是件盥（guàn）洗器，但应该也可以盛放食物，这样的设计有点像今天的“转转锅”。

从这几组文物可以推测出，当时古吴国贵族们的生活奢靡。

春秋时期的古吴人，应该是很喜欢喝酒的。展览中特意介绍了一件1985年江苏丹徒谏壁王家山东周墓出土的东周带盖提梁青铜盉，这是古人专门用来调和酒、水的器具，可见当时人们饮酒是很讲究的。

还有一件青铜兽面纹提梁卣，也是古代的酒器，不仅可以装酒，也用来祭奠鬼神，主要流行于商和西周时期。因为卣有了提梁，很方便外出时携带。或许可以这样说，当时的古吴人喜欢带着酒出行，但毕竟青铜器还是有一定的重量，走得应该不远，或属于郊游的范畴。在游走间怡然畅饮，这该是一种怎样的人生境界？

2、江南鱼米之乡的秘密

在展览中，一组青铜农业生产工具，可以看出当时古吴国的农业生产发展状况。

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或许认为铜质的生产用具硬度不高，但在铁资源匮乏的年代，铜器应该是不错的选择。在江南的吴地，矿产资源丰富，甚至墓葬中还有青铜冶铸块随葬，可见古吴人对青铜的重视。而考古发掘中江南地区出土的青铜农具不仅数量多，种类也十分丰富，可见青铜农业生产工具使用很普遍。

工业生产工具的发达，与农业生产状况是相互对应的。这样的状态，也从一定程度上为古吴国的强大提供了物质支撑。在这次展览中，展出了不少青铜质地的农业生产工具，包括铜斧、铜斤、铜镰，与现在人们使用的相差不大。

展览现场的两件铜镰，刃口有明显的锯齿，造型与四川地区使用的有很大差别，但与江南农村至今仍在使用的镰刀差别不大，特别适合收割水稻，说明在春秋时期江南古吴国的水稻种植已经相当成熟了。

展览中还展出了一枚铜鱼钩，铜丝粗大，造型与现在的鱼钩无异，倒刺、绾线口特别明显。或许，当时的人们喜欢在闲时垂钓休闲。还有一件青铜匜，内壁有游鱼饰纹。匜是古代盥器，是贵族宴前饭后行沃盥礼时所用，出现于西周中期，流行于西周晚期和春秋战国时代。至少可以说明，当时古吴国的渔业也是极为发达的。

上述种种，或许可以说明，发达而齐全的青铜农业生产工具，从另一个层面证明江南鱼米之乡古已有之。

3、冷兵器时代的军乐器

古时候行军打仗，靠什么来发号施令？不少影视剧中，都以击鼓、鸣金或者吹牛角号来表现，但在春秋时期的古吴国，则并非如此。

展览中的两件青铜钲，专家认为是古代行军的乐器，也称“丁宁”，形状与钟相似，有长柄，使用时口朝上，以槌敲击，盛行于春秋时期南方诸国，在汉、魏、晋时期的行军仪仗中仍然流行，通常是用几个大小不同的钲组合而成“编钲”，演奏音乐或发出比较明确的信号。这个信号，与近代军队的军号有点相近。不过，钲乐演奏，也可以用于祭祀和宴乐，算是一门相对普及的乐器了。

在一个展柜中，还展出了一件青铜人面纹錞于。根据文献记载，錞于也是军乐的一种，通过敲击发出不同的声音，作为军队进攻和停止的号令。錞于还可以与铙、铎、钲等乐器合奏，也可与编钟、编磬相合奏，用于宴飨娱乐，但更多的还是与钲、铎、鼓等相配，作军乐器使用。

目前，国内不少地方出土的錞于多是单个，而江苏镇江丹徒谏壁王家山东周墓出土的錞于数量丰富，不仅大小排列有序，还有矫音孔，将錞于三枚一组悬挂，木槌敲击，再配以编钟、编磬，就可以演奏出美妙的音乐。

你可以想象一下，在金戈铁马的古代战场，以青铜钲或錞于打击乐来指挥行军打仗，是不是有点不一样的味道？当然，对研究者来说，青铜錞于也是研究我国古代吴越地区礼乐之器发展等难得的实物资料。

4、青铜兵器冶炼的“工匠精神”

在冷兵器时代，最常用的兵器应该是剑、戈、矛等。在古代兵器铸造名家中，干将、莫邪就是古吴国人，他们铸造的剑，代表了当时兵器冶炼的最好水平。

在春秋中、晚期，吴国一度争霸中原，一个重要的依仗是发达的青铜冶铸业，以青铜兵器最具代表性。当时，矛是吴国主要的兵器，戈为其标志性兵器，剑则引领周代剑制的发展。这些实物，在展览现场都可以看到，冷冰冰的青铜器，可以说支撑了春秋时期一个国家的崛起。

解说员介绍，吴国兵器采用的几何暗花纹饰、精致的剑首同心圆纹、双色复合剑技术堪称吴国青铜兵器铸造三大绝招。特别是几何暗花纹饰，经上海博物馆反复考古模拟试验，确认暗花纹饰系采用富锡膏作加热扩散呈色，证明我国早在2500年前就已掌握了这门精湛的表面合金化技术。这种技术，不仅有装饰效果，又具备防腐功能，即使在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依然难以再现。

展览中的一件青铜矛，满饰复线菱形暗花纹，也是吴国青铜兵器绝技的展示。或许你会认为，不就是一件战斗用的矛吗，至于需要做得那么漂亮？其实不然，假如你穿越到春秋时期的古吴国，手持满饰复线菱形暗花纹的青铜矛，说不定会因此而战斗力倍增。

还有一组青铜剑，复合剑技术让它们刚柔相济，大大提高击剑格斗性能，虽然不一定是出自干将、莫邪之手，但至少可以感受到当时古吴人铸剑的“工匠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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