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小了，生活却更幸福了

□李长安

民以食为天。作为人们盛装食物的器皿，碗的起源历史悠久，甚至可追溯到新石器时代。碗里装的不仅是食物，更有悠悠岁月。从新石器时代泥质陶制的碗，到今天陶瓷、木材、金属等材料制的碗，碗的变化见证的是时代的变迁。

在我家老宅的碗柜里陈放着一口大碗，俗称“大钵子”，碗口直径约有30厘米，像极了一个面盆，端在手里沉甸甸的。这口碗里装着的正是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一个寻常百姓家的生活史。

作为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中期的人，饿是童年里最深刻的记忆。上世纪80年代初期，随着包产到户的逐步推进，农村生活有了改善，但能端上“大钵子”，通常，也只是亲戚的待遇。依稀记得有一年团年，我的两个叔叔曾为争端“大钵子”大打出手。但，奶奶最疼爱我，有好吃的总会让我端“大钵子”，她总说：“孙子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好！”我也以能端上“大钵子”为荣，那时大家总笑我“脑袋还没有碗大”。

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考上了绵阳师范，左右邻舍、村头村尾的乡亲们奔走相告，说我端上了“铁饭碗”。从此，我与“大钵子”依依惜别。当时，绵阳师范的学生伙食据说在四川所有大中专院校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国家每个月给我们发50多块钱的饭票，我的碗也从“大钵子”变成了“二钵子”，整个小了一圈。其间，有一次回家，奶奶给我煮了一“大钵子”香喷喷的煎蛋面，我居然第一次怎么也吃不完。

后来，参加工作了、结婚了、有孩子了，家里每添一喜，第一件事就是买碗。在精挑细选中，每一次的碗都会比之前的小一圈。到了今天，我的饭碗碗口直径也就15厘米左右，吃饭时盛在碗里的食材也只有三分之二。这样的一碗饭，已经完全够我“吃好”。

不久前，我再次回到老家，望着斑驳的碗柜，看着这口曾经让我满足过的“大钵子”，感慨万千。老人已逝，生活的沧海桑田我们却铭刻在心，这口“大钵子”也将被永远珍藏，给我们砥砺奋进的力量。

碗越端越小，生活越来越幸福，可惜，奶奶再也见不到今天的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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