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玉的辩才说起

□严泽铣（绵阳）

宋玉，战国时期楚国的辞赋家，他以辩才闻名于世。有两个故事可以说明。

第一个故事，楚襄王问宋玉：“先生其有遗行与？何士民众庶不誉之甚也！”意思说，你大概有不检点的行为吧，为什么士人庶民特别地不赞赏你呢？宋玉回答：“对，是的，有这样的情况。希望大王宽恕我的罪过，使我能够把话说完。”接着宋玉讲了在郢都唱歌人的故事。唱《下里》、《巴人》时，唱和的人有几千人；唱《阳河》、《薤露》时唱和的人有几百人；唱《阳春》、《白雪》时，唱和的人只有几十人；后来随着曲调的高雅，唱和的人只有几个人了。最后，宋玉道：“那些凡夫俗子，怎么能了解我的作为啊”！

其实，宋玉绕了个圈，他不说在普及的基础上提高，在提高的指导下普及的辩证关系，只抓住提高一端，来表现自己的孤芳自赏。

第二个故事，楚国大夫登徒子说宋玉“体貌闲丽，口多微辞，又性好色”，劝楚襄王不要让宋玉进入后宫，那里嫔妃多，恐生男女是非。楚襄王把这话给宋玉转达了，宋玉回答：“体貌闲丽，所受于天也。口多微辞，所受于师也。至于好色，臣无有也。”他接着说：“东家之子，增高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着朱则太赤，”此女子“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如此绝色佳人，勾引了我三年，我都没动心，怎么能说我好色呢？宋玉把话锋一转，说登徒子的老婆“蓬头挛耳，龊唇历齿，旁行踽偻，又疥且痔”，就是这样一个丑陋不堪的女人，登徒子却和她生了五个子女，你看登徒子才是好色之徒，宋玉为此写了《登徒子好色赋》。

第二个故事里，宋玉不是全面评价一个人，而是攻击一点，不及其余。一篇《登徒子好色赋》，使登徒子两千多年臭名不改，难以翻身。

宋玉如此辩才，使人想起一个话题：在文学创作中，如何才能正确认识生活中的人和事？笔者以为，这还得要有哲学智慧的滋养。因为文学要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只有真实地反映社会生活的作品，才会产生真正的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说，真实是文学的生命。要真实地反映生活，除了要有深厚的生活基础外，更重要的要有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世界观不同，对生活中的主流和支流、本质与非本质、必然与偶然、美与丑……都有不同的认识，采取的笔法也各不相同，其社会效果自然也不一样；所以，学习和运用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和方法论，在文学创作中十分重要。有些作品，追求表面的真实，有闻必录，猎奇矜异，却不去发掘生活的本质，有的不从生活出发，凭空虚构人物和情节，割断文学和生活的联系……这些都不是在正确认识社会生活，还有人辩护道，我这是艺术的真实！窃以为艺术的真实，虽不同于生活的真实，但还是来自于生活的真实；它是以生活真实为基础，通过概括、集中、提炼、创作出来的具体生动的艺术形象，从而表现生活的本质和规律，这些辩证关系，都需要哲学的指导。

一位哲学家说过：“当年马克思撰写《哲学的贫困》著作，而今出现了‘贫困的哲学’，学哲学的跟贫困联姻结亲了。”这些年来，文学创作也不例外，急功近利、浮华躁动、重利轻义……这也是冷漠哲学的结果，实践证明，一个轻视理论思维的作者，写不出优秀的作品。

宋玉的辩才，其实是诡辩。但愿今天少一些宋玉式的才子，多一些努力学习辩证唯物主义的文学新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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