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太阳花

■杨珂

时光的脚步如此匆促，转眼外婆已离开多年了。岁月的流逝总是能把生活的伤痕渐渐抚平，却擦不去逝去光阴中的故事。多年后的今天，我无意中在小摊上看见有成熟的向日葵卖，我买了一朵，吃着，泪水便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我清楚地感觉到葵花籽是香甜的，可是眼泪却是咸的。

不知是为什么，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越来越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不愿意被任何人打扰。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在夜晚，都习惯了一个人懒懒地听着那忧伤的旋律，习惯了一个人默默地看着那些伤感的文字，只有这个时候，才会感觉到，天还是那么的蓝，夜也不再那么让人忧郁。

此刻又是一个夜晚，一个雨夜。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搅扰了这夜的宁静。隔着窗台上摆放的太阳花，向外面看去，我似乎看见雨水摔在地上粉身碎骨的样子，或许生活本来就是那么苍白，苍白得让人觉得有点无力。

将视线收回到窗台前的太阳花上，我的思绪回到了童年……慢慢、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珂儿，快来啊！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我看见外婆在祖屋门前的水沟里，用手小心地挖着什么。走近看仔细，是一颗长着两片叶子的植物，外婆像是找到了宝贝一样地将这颗植物捧在手心了，然后移植到后院中。我就像外婆的尾巴一样跟在她屁股后面，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可外婆却神秘一笑，告诉我等到秋天就知道了。此刻是夏天，还有两个月就到秋了，于是我开始盼望秋天！

自从这棵神秘的植物搬家到我家的后花园以后，我就有了一项无比“艰巨”的任务，每天在太阳出来之前给它浇水。开始我还能坚持，慢慢的我开始有点“痛恨”这颗植物，平时也就算了，反正上学也需要早起，可是它却害得我连周末都不可以睡懒觉，每每周末想睡个懒觉心里却牵挂着它，我开始越发的希望秋天早点到来，让我好完成这项“光荣的使命”。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它在我“悉心”的照料之下，从一颗小不点渐渐长大，枝干越来越粗壮，叶子也越来越多，头上还顶了一个大大的苞，可是我仍然看不出她是一个什么东西。外婆却也仍然是神秘说“好吃的！”我只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哪有这么难看的“好吃的”！于是我也不盼望了，只是每天照旧给它浇水。

没有盼望的日子反而过得快一些，某一天的早上我还在梦乡里，外婆在后花园里叫我，我不耐烦地应着她，带着朦胧的睡眼来到后花园，惊喜的发现这棵植物头上的花苞打开了，仔细看一颗颗白色芝麻一样的小家伙整整齐齐的排在里面，而且每一颗头上都顶着黄色的小绒毛，像是带着太阳帽一样，可爱极了。直到这时候，外婆才告诉我这棵植物叫太阳花（向日葵，我们老家的叫法），里面小小的东西就是瓜子，再过十几天成熟以后就可以吃了，此刻我似乎已经闻到葵花籽的香味。看着黄灿灿的太阳花在阳光下“摇头摆尾”那一刻我觉得它好美、好美。

自从知道它是瓜子以后，我每天都搭着小板凳拉下它的头，“看看”成熟了没有，瓜子已经被我掏去了很多，可是只有皮没有籽。终于等到它成熟，外婆将它的头摘下来放在我怀里让我吃，也许是因为自己种出来的，觉得那些瓜子特别香。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门前水沟里发现第一棵太阳花以后，每年到那个时候，水沟里总会长出一些向日葵，而且越来越多。这个时候，我就会蹲在水沟里需找，每每发现一棵，就会学着外婆的样子把它们移栽到后花园，随着移栽的次数越来越多，我也不再爱吃瓜子，可我却没有间断过移栽，我喜欢看着满院黄灿灿的太阳花在阳光下对着我点头，从此我爱上了太阳花。那时有太阳花的后花园就是我全部的生活。我和外婆坐在太阳花旁，听她给我一次次地讲《山羊和绵阳》的故事。是的，我承认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梦境永远都只是梦境，梦就这样醒了……

后来我知道，太阳花的花语是——沉默的爱，这不就是外婆对我的爱吗？太阳花是一棵执著逐日的植物。我就想，外婆就像太阳，而我就是那颗逐日的太阳花，和太阳花一样是个执著的孩子。我这颗太阳花，因为有外婆，生活处处充满了小幸福。其实，想想也是，外婆和我，就如同阳光和太阳花，从太阳花根植入土那天起，就和阳光编织梦。编织着一个终将告别的梦，总有一个会活着或死去。太阳花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念想，我可以经常站在宽大的蒲叶下把它当做伞，就像依偎在外婆的身旁。

我好想对外婆说，有太阳花的日子，我很快乐，很幸福。如今我看不到满园的太阳花，只能看见刺眼的太阳，长时间地向着太阳，看到的便是夕阳了。那个带着我种太阳花的人走了，或许她真的累了，倦了，我真的理解她。

窗外，还是那一场雨，不惊不扰，下得如此安稳。起身临窗，静许一片默然于心底，将一些无处躲藏的小情绪，拈指成心语或感概。这一季，我在心里种上一颗向日葵，只为寄托对你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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