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书

石吉庆（高新区）

二十五年前，我与朋友喻尘因生活所迫，决定找一份事做。第二天，我们去了市文联《剑南文学》编辑部，找张晓林老师帮忙。张老师听后，一口答应，让我们帮他卖《青少年文学》。

我和喻尘一人推了一辆自行车，两边挂着筐子，筐子里装满了书，推着车出了市文联大门。该往什么地方去？四百多本书卖给谁？我们商量后，决定从绵阳出发，经磨家绕行德阳金山，再前往安县（现在的安州区）秀水、桑枣、安昌，基本上绕安县一大圈，最后返回永兴。

我们骑着自行车一路前行，第一站到了磨家镇小学。正遇下课，拿着书就开始叫卖，引来了一些同学，却没一个人购买。一瞬间十分钟过去了，校园里安静了下来。我和喻尘有些失望，决定去下一站清泉中学。我们骑车翻过了破庙子（德绵交会处），经过一个小时的骑行，终于到了清泉中学。摆开摊点，下课后学生们围了过来，学生们只是翻阅，并没有人买。快上课了，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孩怯生生地问：“哥哥，这书五角一本卖吗？”喻尘看了一眼男孩：“这书定价七角呢。”小男孩听了，转身要向教室里走去。“等等，五角卖给你一本。”我明显看到他手里攥着五角钱。男孩转过身，拿起一本书，小心地放下五角钱，说了声谢谢，转身走了。这是我们卖的第一本书，竟然亏了两角钱。

收拾好书，我们又骑车去塔水中学。这时已经到了十一点半，我们还是决定去卖一会儿，可无一人问津。无奈之下，只好收拾好，骑车前往秀水镇。我和喻尘并不急着去找学校卖书，而是要解决肚子饥饿的问题。摸了摸口袋，我俩的钱加起来不足三元，于是决定去家在秀水的朋友张登军家吃饭。到了张登军家，他们家吃过了午饭。张伯母见了我们俩，知道我们饿了，给我们一人煮了一大碗面条，叫我们快吃。我们就狼吞虎咽，一口气就把一碗面条吃了个精光。张伯母在一旁看见我们这副吃相，心疼地说：“这两个孩子，饿惨了。”她让我们下午别走，就在家里耍（张登军当时出去打工了）。我和喻尘说：“伯母，我们得走，你看这书……”

下午在秀水二中，终于卖了十本书。下午三点，我们不得不往回走，好不容易到了安昌镇，还有三百八十九本书没卖掉。我和喻尘商量，去安县文化馆，找桂玉德大哥帮忙卖。到安县文化馆时，桂玉德正要下班，我们说明来意，他看了看我们脸上的汗珠，被晒得黝黑的脸，叫我们把书放在文化馆，帮我们卖……

我和喻尘骑车回永兴。到界牌时，喻尘的自行车出了问题，只好找修理店修理，修理费竟然要十元。我们东凑西拼，连卖书的钱一并凑了十元。

回到住所，打了盆水简单洗漱后，一头倒在了床上，谁也没说话……

喻尘后来到《南方周末》供职，有一年回到四川，饭桌上我们谈起这件事。他说，那时，日子虽然清苦，却是我们青春的印迹，激情飞扬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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